四人原路从侧门回到寺庙里,青黛紫苏帮着季韶九整理下裙摆,只脚上这双绣鞋已经勾开线了。
扯了裙角遮了遮,装了替换衣服的包袱在禅房了。
石文先行离开了,青黛紫苏陪着季韶九慢悠悠的往禅房的方向走。
有钟府的两个婆子守在门口,还不到午时其他人都还未回来。
青黛紫苏帮着季韶九净了手,换了鞋子,三人才算彻底的静下心来。
青黛不时的摸摸装着银票的绣袋,“奴婢还是头一次带着这么多的银两。”
季韶九如今放松下来,不过一日,她也算的上小有资产了,季韶九大方的让青黛回去各自领银十两,石文的那份要悄悄的送去。
二人忙屈膝谢过。
出了禅房,恰好碰到返回来的吕妈妈和采薇。
二人手里拎了许多的小吃食,采薇见到几人,笑呵呵的和吕妈妈说道,“我就说少夫人应该是回房了。”
吕妈妈福了福礼,“奴婢给青黛紫苏带了些零嘴。”
“刚刚去大殿那没见到少夫人,奴婢二人就找过来了。”
青黛镇定的道谢,“陪着少夫人绕着大殿走了会儿,不小心弄湿了鞋子,就回来换一换。”
吕妈妈赶紧问,“可冰着脚下?”
紫苏担心问多了露馅,“不过湿了个鞋尖,已经换好了。”
吕妈妈就不再问了。
季韶九指指院外,“一道去找找三小姐和四小姐。”
桃林是在妙法寺的几个大殿后面,很大片的桃林,夏日桃子成熟了,寺庙的住持会让附近的村民自摘自取,不收分文。
桃林盛开,吟诗作画,舞文弄墨,是文人学子们最爱来的地方。
一路走过去,碰到几个面熟的夫人小姐,热情的和她打招呼,季韶九保持着微笑,实在是去宴席的机会还少,人还对应不上。
到了桃林附近,还不见钟雁二人的身影,采薇猜测,“莫非是两位小姐逛完了回前殿了?”
妙法寺占地还是挺大的,前后也有着百十亩。
左侧的亭子里有弹琴吹箫的声音,还有声声的喝彩,见季韶九疑惑,吕妈妈知道来由,“是京城世家的几个公子借着庙会的盛况,约了国子监的生员以文会友。”
季韶九往另一侧走去,暗叹,祸乱将起,首先受到戕害的就是这批学子,悲也!
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弱女子,即使她敢于冒天下大不讳将梦里之事奏报朝廷,除了换来三尺白绫,一壶鸩酒,只会召来妖言惑众的名号。
如今的她无能为力!
祈望大慈大悲的菩萨让作乱的人及时收手,避免这一世的生灵涂炭。
季韶九信步前行,见前方有一对璧人相对而立,女子低泣出声,隔着重重桃花,看不清面目。
一对小情人约会。
本来也没有听墙角的癖好,季韶九打了个往回走的手势,主仆几人就打算悄悄的离开。
女子似乎有了决断,对男子道,“让我做妾是不可能的,你还是和中将军家的小姐白头偕老去吧!”
那男子突然激动起来,“我才不是真心要娶那个母老虎,你放心,我的心里只有你,就算是她过了门,也碍不到我们。”
季韶九下意识的顿了下脚步,将军府小姐?该不会这么凑巧说的是她们府上吧?
女子不肯,“我爹是不会让我做妾的。”
“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男子高声道,“馨妹妹,你等等我,只要她兄长没了,将军府就是个摆设,我早晚把你扶正。”
女子惊呼,“秦郎此事可不要胡说!”
然后那边就没了声息。
这边的季韶九主仆早就停下了脚步。
青黛几个丫鬟脸上都是惊惧,性子沉稳的吕妈妈也同样的脸色难看。
京城钟姓的将军只有她们府上,钟璟奕也只有钟雁这一个嫡亲的妹妹。
季韶九示意众人默不作声的快快离开。
直到出了桃林,季韶九才放缓了些脚步,轻声问道,“吕妈妈可知道刚刚说话的是哪家的公子?”
吕妈妈手里的帕子都握成了团了,咬牙道,“秦太傅家的次孙秦玄,和三小姐去年定下的婚约。”
“那女子奴婢猜测是户部员外郎方大人府上的庶女方馨。”
季韶九点点头,“此事先按下,回府再说,先找到三妹,不要撞上了,惹出别的争端来。”
季韶九也不让这么多人跟着她,只留了青黛陪着她回禅房,让紫苏和吕妈妈她们分散开寻到了钟雁姐妹去禅房汇合。
禅房中间一张梨花木桌案,四面各摆了把矮而大的禅椅。
小榻上两个蒲团,中间摆了一樽小香炉,满屋子的檀香味。
季韶九靠桌子休息,只等盏茶的功夫,就听见钟雁钟瑶轻快的说话声。
推门进来,二人给季韶九行礼坐下,丫鬟们倒了两杯温度适宜的茶水放在二人手边。
钟瑶喝了一大口,叽里呱啦说道,“嫂子,我们刚刚去姻缘殿求签了!”
“我求了平签!”
“三堂姐求了个下下签。”
站到一边服侍的银杏大惊失色,“小姐,那解签的师傅说了,三小姐是否极泰来之兆,必有后福的!”
“您也是富贵天成的姻缘,都好着呢!”
钟雁嘴角抽了抽,刚刚才说不要告诉嫂子,多羞人的事儿,这才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都吐露出来了。
下一次还是不要她一起出来的才好,怪不得四婶娘让银杏紧紧跟着,就防着四妹妹这藏不住话的嘴巴。
季韶九笑吟吟的看着二人,“签文之事自然不作数,卦不过心,图一乐呵而已。”
钟府其他几房的人也都回了禅房吃茶等着开斋饭。
三房的两个小姐也过来季韶九这边凑一起说话。
二房的钟曦和一个别府的小姐手挽手的进了隔壁禅房。
寺庙的用斋时间极其准时,铜钟的声音响了有二十一下,庙里的知客僧过来念佛号请众人去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