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铺掌柜更是见人下菜碟的,钟璟奕在边关屡屡立功,在皇上青睐有加的红人,钟将军府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钟老夫人在他这里当了六个铺子,他也是格外的报了高价的。
沏了一壶最好的碧螺春,金掌柜客气地陪坐在一边。
季韶九也不拿架子,笑了笑,“掌柜的掌掌眼,我府上有几样东西库房收不下了,就送过来腾腾地方。”
金掌柜立马笑呵呵道,“将军夫人谦虚了,您能来给我们铺子捧场,是我们铺子的荣幸。”
要当的物品都在车马上,金掌柜吩咐小伙计和钟伯一道去门外把东西都抬进来。
只有屏风一个大件,陆续搬到后堂来,能在当铺做掌柜的最起码这眼力是练了几十年,几乎没有走眼的时候。
木妈妈挑出来的这几样东西算得上是名贵珍品了,金掌柜净了手,亲自上前仔细鉴定。
到那尊白玉石,金掌柜取了一个长杆放大镜一寸一寸的看,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可那小心翼翼的劲儿,足见对这白玉石的喜爱。
足足半个时辰,金掌柜才长出一口气,坐回到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才开口。
“将军夫人送来的这几样是难得的好物。”
季韶九清浅一笑,“不过是压箱底的陈年老物了。”
金掌柜又迟疑了下,“只是还有劳将军夫人等上片刻,就因为您这都是稀少的物件,这价格我也和铺子里的朝奉商议一下。”
季韶九点点头,“金掌柜自便。”
金掌柜起身拱手,“还要多问一句,这些物件可是要死当?”
这活当死当是要差出一成利去。
“自是死当。”
金掌柜一听满意了,他们做当铺的最喜欢死当了,又一拱手才出门。
也没让季韶九等多久,金掌柜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一身短打利落装扮的小厮。
二人先上前给季韶九行礼,金掌柜从袖口里取了一张定好价格的单子来。
“将军夫人,小的不敢和您讨价还价,这是和我铺子大朝奉给您议的价,您看这数目可行?”
季韶九接过来大致的扫了一眼,白玉石价格最高,价值三千两,屏风次之一千七百两,还有其他四五件总共有七千八百两,与木妈妈估算的价格相差无多。
可见金掌柜是果然没压价,季韶九很满意,“盛通当行果然童叟无欺,就按金掌柜定的价。”
金掌柜眉开眼笑,“将军夫人盛赞了,您且稍等,这银子多,我让账房给您准备。”
季韶九起身,顺势整理下裙摆,“银货两讫,留了我们府上的大管家在这儿和你交割吧。”
金掌柜连连点头,“谨遵将军夫人吩咐。”
钟伯是将军府的大管家,在各府行走,只凭着这张脸各府都会给些面子的。
当铺里收各种物件,前朝十代或是墓里的东西都有,屋里的气息就沉闷了些。
出了门口,炙热的阳光让周身染上些暖意。
“走吧,去药铺转转。”
这些时日被府里的事儿绊住了,有段时日没去了。
路过来往行人自觉地离钟府宽大的马车远远地,京城里最不乏各府贵人出行了。
前呼后拥,极有排面。
季韶九搭着红杏的手臂登上车辕进了马车,还是石大友驾车,车轮缓缓转动,往内城而去。
蹲在当铺对面的两个旧衣烂衫的少年伸长脖子望着远去的马车。
“少爷,你这次可看到了,那夫人是不是和三姑奶奶长的像?”
墨七小公子闭上能塞下鸡蛋嘴巴,指着季韶九马车离开的方向,震惊道,“这……这真不我三姑母的私生女?”
像!实在是太像了!
可太奇怪了些,没听说他们墨家在京城有姻亲呢!
“不行,我要上前去问问。”
墨修竹起身就要追过去,被八格一把拉住,他还偷偷揉了下肚子,昨晚到今早都两顿没吃了,“公子,就咱们主仆这邋遢样子,估计连马车都靠近不了。”
墨修竹低头看了看身上这身粗布衣裳,幸亏里衣还是从家里带来的,隔着一层里衣还不至于磨皮肤。
身上那身锦衣华服刚刚被二人拿去当了,又换了这么一身摸着都粗糙的粗布一身换上。
轻咳一声,朝着八格翻了个白眼,“那你还等什么,一起去找吃的啊。”
摸摸腰间瘪瘪的荷包,一阵气闷,想象是美好滴,他带着八格上门去找账房伙计的活计,那些没见识的家伙竟然不用他。
还说他细皮嫩肉的做不来粗活,要是想挣点快钱,就要去风月阁,银子来的容易些。
风月阁一听就不是正经地方,之后听路边的人说上是寻欢作乐的风月场所,气的墨七公子带着八格趁着深夜无人,往铺子门上扔了两泡金汁。
最后还是八格找了个代写书信和抄书的活计来,主仆日夜不停地抄,也才能混个温饱。
可惜就是这抄书的活计也不经常有,两日都没接到活了,不得已二人只好来当衣服了。
墨府的袍子用的都是上好的绸缎,卖了三两银子。
在外面流浪这么久了,墨七公子也讲究不起来了,靠近当铺有一个馄饨摊,八格用袖子擦了擦油腻的凳子和桌面。
墨修竹一撩袍子嫌弃的坐下,八格熟门熟路地和老板要两碗馄饨。
等待的时候,墨修竹还是对季韶九的身份存疑,又往当铺的方向看了看,门口还停着留给钟伯的一辆马车。
墨修竹和八格说道,“一会儿等当铺里的人上马车,你就过去打听下这是什么人家。”
八格挠头,“我不会被人打出来吧?”
他们墨府钱多的是,就是没有一个做官的,老爷夫人对小公子报了很大的期望,可惜七公子招猫逗狗不用学,去了学堂就瞌睡,今年十三岁了依然是白身,童生还没过!
按夫人的话来讲就是墨家的祖坟没有冒青烟,这当官的就别强求了。
不止平民百姓就是这商人见官也发怵,墨修竹用筷子敲敲他的头,“笨,也不是直截了当的问,你不会说是要找活计干啊!”
八格哦了一声,馄饨送上来,主仆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