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府里有两门外戚住宿,中秋节就更不能太潦草寒酸了,季韶九叫来钟曦调整了那日宴席的菜单。
有一些河鲜海物都是要提前预定给银子的,就是预定那价格也很高。
厨下的管事来支银子采买,外账上的银子不多了,季韶九硬着头皮给支出去了五十两。
除了吃的不能缩减,府里其他需要银钱的地方都精减了。
季韶九叹气,捉襟见肘的日子也太难熬了些,还有大半月就能粮租了,卖了粮估摸着能缓解下府里的状况了。
青黛从院外进来,“主子,木通来回话了。”
季韶九手里的记账的动作一顿,前些日子自从发现她母亲的坟是空的,木通到处打探消息,毫无收获。
这次……
季韶九放下笔,起身坐到上首,“让人进来吧。”
木通跟在青黛身后进来,低头拱手抱拳,“给少夫人请安。”
“小的一直让人留意季府的动静,昨日有所发现了。”
前世今生她都没有亲生母亲的消息,之前几次打听来的消息也毫无头绪,她也就放平了心态。
“说说吧!”
木通沉着声音,“小的一直让一个小兄弟守在季府门口盯梢,昨日有个尼姑上了季府的门。”
季韶九记得那个尼姑,“我昨日去了季府,碰巧见过那个尼姑,年纪很大的样子,是有什么奇特处?”
木通半抬头,低垂着眼睫,“并不是,盯梢的兄弟递回消息,小的也以为不过是个寻常来化缘的尼姑,可盯梢的人说,安妈妈后来和那个尼姑一起走了。”
紫苏歪头回想了下,“昨日路过奴婢听了只言片语,那尼姑和安妈妈的确是认识的样子。”
木通接着说道,“盯梢的人不敢放松,跟着安妈妈一道去了。”
主仆三人全都盯着说话的木通,紫苏性子急催促道,“可有新的发现?”
木通暗暗瞄了眼同样认真听他说话的青黛,轻咳了一下,也不卖关子,“还真让小的发现了蹊跷之处。”
“盯梢的人回来和小的说他们去的是姑子庵。”
“姑子庵?”季韶九一时没想起来的,只觉得在哪里听说过,还是紫苏啊了一声,“主子,姑子庵就在松山寺旁边,前一次咱们路过的。”
季韶九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是那里?”
木通接着说道,“盯梢的人免得打草惊蛇没敢进庵堂。”
况且去庵堂布施的几乎都是妇人,盯梢的人是男子,就是想进去也进不得。
“安妈妈去了庵堂出来的也很快,小的想进去探个究竟,今早小的就想了个办法。”说到办法时,木通脸色尴尬地红了红。
紫苏好奇问道,“你个男子怎么进得去?”
木通挠挠头,声音小了些,“小的去成衣铺子挑了身最大尺码的妇人衣裳换上了,又让人帮我梳了个妇人的发髻,挎了个篮子就上山了。”
紫苏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上下打量木通,木通算不得健壮,可这骨架也比女子粗大的多。
就是这脸上的胡须眉毛,棱角分明的脸也不像个妇人啊。
青黛虽然没有开口问,还是用力地抿了抿忍着笑意的嘴角,五大三粗的妇人,恐怕就是尼姑都吓一跳。
木通用袖口擦擦汗,“小的到了庵堂和他们说,我夫家嫌弃我女生男相要休我,我想在庵堂里落脚。”
季韶九也听的好笑,“那可进了庵堂?”
木桶赶紧点头,“进了,进了。”嘿嘿一笑,“小的在帕子上涂了辣椒粉,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出家人们慈悲为怀就让我进去了。”
“小的就说我要出家,那庵堂的师太也出来了,小的哭完就让寺里的师傅带我转转,有个师傅可怜我就同意了。”
“从那小师傅嘴里小的打听到这寺里大多数都是走投无路的女子。”
“也有一个大户人家供养的妇人,听说每年都要给不少布施的银子,那妇人从来没在寺里露过面。”
“也无需诵经念佛,还独自住着一个小院,打听姓什么哪户人家,小师傅也不知道了。”
“不过小的猜想,若只是布施银子,无需安妈妈跑一趟,或许这供养的妇人是和季府有关?”
季韶九的神情随着木通落下的话音逐渐凝重,她在季府前后待了有三十几年,从来没听说过白氏有求神拜佛的习惯,就算是去祈福也是去寺庙里,从来没去过庵堂。
那安妈妈这个举动还真的十分可疑,心脏怦怦跳,手里握着小小的杯盏,又强自压下激动的心情,若不想空欢喜还是问出究竟才好。
想必那个尼姑应该清楚其中的关联,也不必大费周章了,寻上一日空闲直接到庵堂里确认下就好。
平复下心情,季韶九才开口,“既如此,改日你和我一道再去庵堂走一趟。”
木通拱手应是。
“不过这几日就不要再去了,你毕竟男子,被发现出入庵堂恐怕会影响师傅们的清誉。”
木通干笑两声,“都是小的考虑不周,昨日小的临走给小师傅特意留了二两银子做香油钱,以弥补小的不敬之处。”
季韶九点点头,“有心了。”
“去不得庵堂,让盯梢的人在山脚下盯上几日,若有发现再来回禀。”
回头吩咐青黛,“取上十两银子给木通,在外面办事切莫短了银钱。”
青黛取了一锭银子递过去,木通双手接过,连连道谢,“小的手底下人办事您放心,不会放过季府和那庵堂一点风吹草动。”
说到这,木通迟疑了下,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