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自本朝建朝以来,因着先祖对匪患的多次打击,整个境内的悍匪几乎被一扫而空,更有在乡里为非作歹的大匪头也被明正典刑了。
京城附近有五大营驻守,更是多年没听说过有土匪消息了。
季韶九听到土匪就愣了下,“既然是劫匪,定然会来索要赎银,怎么好几日过去了,还不见他们有任何动静?”
“这人有没有用障眼法的可能?”
沈教头摇头,“凭着厉五的手段,足足在他手里受了足了苦头才开口的,若真是障眼法,那此人的意志力不可小觑!”
季韶九点点头,“既然如此,他可有说把人带走了可有什么企图?”
沈教头指指供词,疑惑了下,“少夫人这就是他供词里的纰漏之处。”
“他说他们得到的消息是木通在找一个神秘人,所以那日接到了消息跟踪到木通。”
“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带走,没想这么快被咱们发现了。”
“此人一直强调对将军府没有恶意。”
“只是想请木通去做客!”
季韶九被这新奇的说法逗笑了,怎么半路掳人的事儿也能想出这么奇特的理由?
季韶九笑了,“请人做客都能见血,他们这请人的方式太霸道了些!”
还有他们说的神秘人,木通最近都帮她在探寻生母的消息,莫非真的在庵堂有所发现?
“可有交待如今人到底在哪?”
沈教头点头,“人都在山上,听说还有一个从姑子庵里一起被掳走的尼姑。”
“因着咱们近日在附近搜索范围比较广,他们一直没抽出时间到山上汇合。”
季韶九拍拍扶手,当机立断,“既然知晓了木通在哪,事不宜迟,带着他到山上把人救回来!”
“至于京城剿匪之事,回来之后派个人到京兆府禀告一下。”
剿匪一事并不是冲上山抓了人就行,还要排兵布阵抓捕匪头,季韶九也不想出这个风头,只把木通平安带回即可!
沈教头应下来,“属下这就去召集人手,押着此人前去山寨!”
季韶九点头,“都各自带好趁手的武器,万万不可轻忽大意。”
“要防着此人诡计多端诱骗咱们。”
沈教头胸有成竹,“将军夫人放心,虽然下了战场多年,只在府里日日操练,他们若是连几个毛头小贼都不能拿下,那才是被人笑话。”
季韶九想了想,“你们先行,我自会带了郎中在镇上落脚。”
一听季韶九要去,沈教头不赞同道,“少夫人,您在府里等消息即可。”
“我们兄弟自会将木通安全带下来。”
季韶九笑了笑,“无碍,我想去见一见被掳走的那个师傅。”
“放心,必不会到涉险!”
从昨日沈教头见识了季韶九的手段,知道她主意已定,也就不再劝,反而安排到,“如此属下会安排几个身手好的护卫随行!”
季韶九没有拒绝,他她对自身的安全还是很在意的。
约定了吃过早膳就出发,季韶九回了院子只简单的吃了些糕点粥食。
又让紫苏给她寻了一身窄袖的襦裙,身上也没带太多的配饰,脚下是一双方便行走的千层底绣花。
刚要出门木妈妈带着个小丫鬟进了院子,昨日晚上是她值夜,按理到木妈妈这个年龄了是不用值夜的了。
钟大夫人自从钟大将军去世,钟璟奕在外征战时有噩耗,夜间时常睡得不安稳,木妈妈隔上几日晚上就会来府里陪着钟大夫人说话解闷。
昨夜她二人还未睡也听到了外院的喧哗声,下人说是季韶九审人,钟大夫人只笑了笑,说了句,“这丫头是个有主意的,想必也不会乱来,随她去闹吧。”
不过今儿一大早钟大夫人还是让她来探听一下发生了何事?
木通失踪四五日,木妈妈旁若无事当差,季韶九对她多一份敬重。
听说是寻到了木通的消息,木妈妈脸上迸出惊喜之色。
再一听说季韶九也要去,木妈妈板着脸,“那可不成,您金尊玉贵之体可不能去那里涉险,既然有了确切消息就让底下的人去办就成。”
“又是匪又是贼的,您若因此有个什么闪失,奴婢以死谢罪都不够!”
“您若是执意去,我可就要去禀告大夫人了!”
季韶九眨巴眨巴,赶紧与她说明情况,听说是有了她生母的消息,木妈妈倒不好再强硬阻拦。
只犹豫了一下,不容季韶九拒绝,“既是撞上了,那奴婢就陪您走这一趟。”
回头吩咐一起来的小丫鬟,“回去禀告大夫人,就说我和少夫人一道出门儿。”
木妈妈态度坚决,季韶九也就答应了。
钟三夫人等人一大早起来也派丫鬟到处探问昨日的喊打喊杀是什么情况,只知晓是和旁支的钟璟礼有关,如今她们夫妇二人都被关在府里。
至于二人为何被拘在将军府,那些护卫婆子嘴严着呢,一点儿没打听出来。
钟三夫人好信儿地早早在仁寿堂等着,没见到季韶九的面,好奇地和钟大夫人打听,钟大夫人不过笑笑,“韶九做事有章法,等韶九回来弟妹去问问也好!”
钟三夫人呵呵一笑,那还是算了吧,她又不是没见识过季韶九嘴皮子的厉害之处。
季韶九是和沈教头一行人一起出府的,沈教头给她留了五个护卫。
到城门外,沈教头等人打马扬鞭先行一步。
山匪所在的山叫做阴华山。
山势奇高,密林丛生,山寨建在山顶处,山里的匪徒有上百人数,是近一年内才落草为寇,占山为王的。
不过这一年来他们并未烧杀抢掠,是以也没在官府那里挂名。
季韶九看过京城的舆图,距离阴华山十里处有个阴华县,与沈教头说好了的,她们会在县里落脚。
将近午时,季韶九一行人才到了阴华县,这县里只有一处客栈,定了三间上房给季韶九和丫鬟婆子休息。
吕妈妈先带人进客栈把里面的寝具换了下,拿出府里带来的茶壶,从伙计要来了热水,给季韶九沏了一壶茶。
坐了一个多时辰的马车,季韶九活动了下肩膀。
客栈也有饭菜提供,吕妈妈亲自去了厨下点了几个小菜。
季韶九还是头一次住客栈,刚刚进客栈时见客栈里的人形形色色,倒是个有趣的地方。
丫鬟婆子陪着季韶九在客房内用膳,护卫们在楼下的大厅坐了两桌。
季韶九特意嘱咐吕妈妈给几个护卫上一些肉菜,至于酒就暂且回府另有赏赐。
客栈伙计见来了这许多人,瞧着主子丫鬟的做派就知道是大户人家。
小心翼翼的服侍着不敢怠怠,点头哈腰的跑上跑下,吕妈妈赏给了他一角银子。
小伙计连声道谢。
季韶九用过午膳并不敢立刻上床歇息,容易积食,正有闲暇就想了解一下关于阴华山那些匪徒之事儿,客栈伙计每日见的都是南来北往,想必对那些匪徒更是了解。
让丫鬟把小伙计叫了上来。
小伙计得了赏赐,笑着回道,“贵人尽管问,小的定知无不言。”
听说是打听那山上的土匪,小伙计的神色变了变,觑着季韶九的神色,“夫人打听那山上的匪徒作甚?”
季韶九淡淡一笑,“不过是好奇这京城还有土匪草寇,听个乐呵解个闷儿而已。”
小伙计一时咋舌,这小夫人算得上他见过最漂亮的女子了,瞧外外表柔柔弱弱的竟别的夫人小姐爱好不同,那些个贵夫人娇小姐一听到匪徒二字都会花容失色。
这小夫人竟还主动来打听。
小伙计想了想,不过是一行女眷,他就是说了些什么想必她们也就图个乐呵。
也算不得背后说人。
那些个匪徒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消息也灵通,前阵子听说县里有一个富商的在酒楼里对阴华山的匪徒不满。
与友人喝了些酒大声咒骂,还扬言要去官府招来官兵上山剿匪。
当夜富商一家就全部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整个府里空荡荡的。
有人传言说在夜间看见了数十人跳进了富商府里,悄无声息的就把人都掳走了。
那之后县里人再谈起那些土匪时就格外的小心了,生怕哪句话被他们听了去给自己招来灾祸。
小伙计就挑着道听途说来的学给季韶九听!
“土匪自从在山上一年,从未有过一起拦路打劫杀人越货之事。”
“也无人见过土匪的真面目。”
季韶九奇怪,“这土匪不打家劫舍,吃什么喝什么?难不成是在山上种田地自给自足?”
若是如此哪还称得上是土匪?
小伙计挠头,“呃,这小的就不知情了。”
“自从他们来了以后,原来经常去那山上打猎的猎户都不去了。”
“那山顶既有陷阱又有放哨的,听说比那军营还要严密。”
季韶九挑挑眉,“就算吃食足够,那日常用品也要下山才买才是,总会有人注意到生面孔。”
小伙计咧嘴一笑,“或许有人注意也不敢说!”
季韶九点点头,此话有理,平民百姓更不想惹麻烦上身。
季韶九没什么可问的了,又让紫苏抓了一把铜子给他。
小伙计一日只得了两次赏,笑的见眉不见眼,连声道谢。
收了季韶九这么多赏赐不多说两句过意不去,临出门口又返回来了,“小夫人,小的说的不知做不做准,前阵子有几人在客栈住店,小的估摸着或许是那山上下来的。”
“不过那几人身上并没有匪徒的凶神恶煞之气,行走间腰背挺直,倒像是兵爷!”
季韶九目光微闪,“那你是如何肯定是山上下来的?”
小伙计面露自得之色,“那两日正连下大雨,他们进客栈时脚底都踩了泥巴,凡是县里人皆知阴华山顶的泥土与山脚不同。”
“山顶的泥土泛红,土里还掺有沙砾,雨那么大,百姓几乎不会到山上去,因此小的猜测那几人就是从山上下来。”
季韶九轻笑着夸赞道,“小哥儿心细谨慎,以后必有大发展。”
小伙计连连作揖,“借贵人吉言。”
小伙计一走,季韶九脸色沉郁下来,“只怕那山上的匪徒有假。”
落草为寇之人多是无业游民,凡是在兵营里服过役的并不屑于做这等被人唾骂之事。
小伙计若是没有说谎,那山匪的来历必定有些问题,难不成是有人假扮土匪?谁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以兵充匪呢?
季韶九心下不安,要派人去提醒沈教头,如若昨晚抓到的那人说谎,与山上之人是同伙,他们此去恐怕不能轻易的救木通回来,反而会落入对方的圈套。
季韶九吩咐吕妈妈叫两个护卫上来,“你们二人快马加鞭去山脚下见沈教头。”
“让他们小心山上的匪徒使诈,恐怕是有人假扮土匪。”
“若有异常,以自身为重,不可冒进!”
两个护卫犹豫了一下,“我们一走夫人这里人就少了,沈教头嘱咐过我们,要以夫人为重!”
季韶九摆手,“我只待在客栈,并不用担心我,你们尽管去,沈教头那里比较重要!”
“若是有任何消息及时快马来报。”
二人不敢再耽搁,立马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