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璟奕知晓了府里还有银钱上的危机自不能袖手旁观,“明日你让安良来回话,之前皇上曾经赏过我在城外两个庄子,还赏了些银子,让安良取一半过来给你。”
“至于诚安伯府那里,我得了空闲去问一下。”
季韶九立马起身道谢,“多谢夫君救急。”
不管谁的钱,只要将军府没有分家,钟璟奕就有供养一府家人的责任。
这样想来做一个家族的领头人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解决了府里的财政危机,季韶九又提了提仁寿堂白日的事儿,钟璟奕听说钟老夫人不止每日折腾下人和侍疾主子,还有虐待下人的事儿,就皱眉。
像他们这样的高门府邸,若被传出虐待下人不慈爱话来,是要被人诟病的。
往小了说会影响府里小姐的婚事,往大了说会影响府里男丁的仕途。
钟老夫人原来并不会做留人话柄的事,或许是卧病在床移了心性。
“明早我去给祖母请安和祖母沟通一下。”
季韶九说话也是点到即止。
也到了上灯的时辰了,季韶九叫人进来打水沐浴。
次日钟璟奕二人到仁寿堂,钟老夫人的呜呜咽咽的说话声一顿,这段时日钟老夫人身体好了一些,早晨都会把钟老夫人移到花厅的小榻上等众人进来请安。
他们二人一进来,钟二爷和钟四爷的神情都是不愉。
钟大夫人坐在一边给季韶九示意去她身边,脸上有担忧之色。
季韶九眨巴下眼,不用想定是钟老夫人仗着人多在他们面前说了什么。
季韶九神情自如的上前给钟老夫人行礼请安。,请过安就落在钟大夫人身边。
钟老夫人应都不应,扯着钟璟奕的手眼泪直流,指着季韶九呜咽着吐出几句话来,“不给……我饭吃……都是……侮辱……”
左一眼右一眼的落在季韶九身上,都是对季韶九的昨日处置的不满。
钟老夫人是真的没想到季韶九一个没有娘家的孤女竟然敢趁着她生病之时威胁她,只怪她病的不是时候,若是两个月前,她定然会让钟璟奕休了她不可。
钟大夫人要开口替季韶九辩解,被季韶九拦了下来,现在钟老夫人是病人处于天然的弱势,她们若是再跟着解释,有理也是没理。
钟二爷轻咳一声和钟璟奕说道,“璟奕,你是长孙,你祖母自小对你寄予厚望。”
“如今本就重病心焦了些,这子孙要是顺从一些,你祖母也就不必生这样大的气了。”
言外之意,不管钟老夫人做什么都是病人,要大方的包容一些。
钟四爷也要开口责备,被钟四夫人狠狠的掐在胳膊弯处,他母亲是什么性格他还不清楚?
哪个院子没有两个交好的下人,对钟老夫人院里发生的事她们妇人要更清楚一些。
季韶九能出手整治一下钟老夫人的脾气,她们私下里哪个不叫好?
现在不让钟老夫人有所收敛,说不定钟老夫人的火气就撒在她们做媳妇的身上了,到那时一个孝字压下来,有脾气也不敢发。
钟四爷要出口的话没说出来,钟璟奕就开口了,“二叔说的对,祖母卧卧病在床,心情焦虑也是有的。”
钟璟奕安抚地拍了拍钟老夫人的手背,“祖母,您如今就是好好的养身体,若是觉得无聊,我让韶九给您寻两个会讲书的师傅进府可好?”
钟璟奕怎么会听不明白二叔父变相责备季韶九的话?索性四两拨千斤想出一个办法来,人闲生事,那就给祖母找些事儿来做。
钟老夫人气的拍拍钟璟奕的胳膊,瞪了钟璟奕一眼,若是能开口说话必定要好好责骂一番。
不替她出气还装糊涂。
钟二爷也不赞同板着脸,“你祖母说昨日侄媳妇命令下人不给她饭吃。”
“你媳妇这脾气可太大了些。”
钟老夫人见有人替他说出了心里的怨气,满意的点点头。
季韶九昨日就和他说了前因后果,钟璟奕又笑道,“祖母不必生气,韶九说了昨日换了几次都不和您胃口,定是厨下做的口味没让祖母满意,这倒的确是韶九的错。”
“咱们府上的厨娘在府里也做了多年没有也该学一下新手艺了。”
转回头就和季韶九说道,“改日就让人牙子带送几个会厨艺的人进府,或是有祖母喜爱的菜色,派人买了谱子来让她们好好学一学。”
“总会有祖母爱吃的菜肴。”
季韶九起身应下来,
钟老夫人见钟璟奕话里话外的为季韶九开脱,又重重的拍了下钟璟奕的手臂,心里大骂长孙色令智昏,定是瞧着季韶九样貌好看,才回来三五日这心就都被媳妇拢过去了。
转头一眼看见坐在韩氏身后的郭宛若,之前她还没这么上心让郭宛若给钟璟奕做小,可如今看来,还是娘家人靠谱。
等郭宛若进了门再生个一男半女,她必然会让这个臭丫头知道府里谁才是最有说话权的。
扯着僵硬的嘴角笑和郭宛若招招手示意她上前来。
郭宛若这几日就担心韩氏会出其不意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所以每次请安或有钟璟奕在场的时候,郭宛若都会把头低了又低。
轻易不在钟璟奕面前露脸。
韩氏见钟老夫人招呼郭宛若过去,又心生一股希冀,笑呵呵的推了郭宛若一把,“你姑祖母让你上前说话呢。”
郭宛若本来低着头,脸唰的一下就白了起来,视线往季韶九的方向看了,见季韶九正低头与钟大夫人说话,似乎丝毫没在意钟老夫人叫她的举动。
郭宛若深吸一口气,气她娘还是贼心不死。
钟老夫人若真是为她们考虑,根本就不会拿她来做法子与季韶九打擂台。
成了是季韶九的眼中钉,不成也会让季韶九疑心她,明明是吃力不讨好的作为。
郭宛若捏了身侧丫鬟一把,夸张地哎呦了一声扶着头就靠在了丫鬟的身上。
似真非假的说道,“姑祖母见谅,我这头突然疼了起来。”
“我先回去,躺一躺。”
说罢也不等钟老夫人回答,起身朝着众人福了一礼,扶着丫鬟的手就匆匆出了门,动作之迅速就像身后有洪水猛兽一样。
正主都走了,钟老夫人有什么想法也施展不出来了,韩氏接收到钟老夫人怒视的目光,也是无可奈何,心里暗骂这个死丫头,如今这主意比她还大。
钟大夫人吐了口气,若真的让钟老夫人在众人面前闹起来,把郭宛若给钟璟奕收了偏房,那才是给季韶九的的难堪。
钟大夫人对季韶九可是满意极了,冲喜冲喜,如今她儿子可不就平安的回来了?
凭着他们夫妻恩爱,再过个三五个月季韶九若顺利地怀了身孕,有孙有子的日子指日可待,她才不爱插手他们小夫妻院里的事儿。
钟璟奕从钟老夫人一开口就紧皱眉头,果然韶九说的没错,祖母的脾性现在固执又独断。
若让钟老夫人如此胡闹起来,家宅如何安宁?只说这两日皇上刚刚因为谋逆之事重病,钟老夫人想方设法地在府里拉媒牵线地给孙子塞小妾。
若被言官知晓了,参他的奏折不出三日就会满天飞。
钟璟奕板了板脸,郑重地与钟老夫人说道,“祖母,家宅安宁孙儿才能全心全意为皇上办差。”
“如今朝堂风起云涌,外面的事有我,府内由韶九料理,您且在府里听些曲儿看个戏修身养性,至于其他的杂事事您就不必操心了。”
虽然说的婉转意思也说的明白,您生病了就不要再掺和府里事儿,好好养身体就是。
三言两语间再次奠定了季韶九在府里的地位,就连钟三夫人都艳羡地瞧着季韶九暗暗嘀咕,“这丫头的命就是好,才几日就让男人能替她出头说话。”
钟璟奕说完就起身和钟老夫人行礼,“孙儿还要替皇上办件事儿,等下了衙再来给您请安。”
钟老夫人有再多的不满,也不得不点头同意,若没有了钟璟奕在朝堂上的威望,哪还会有钟府在京城的荣光,在家族大事上还是不敢胡闹的。
随着钟璟奕率先离开,其他人也各自请完安告辞了。
季韶九走之前笑盈盈的钟中老夫人说道,“祖母若有吩咐,尽可以让周妈妈去寻我。”
“您经常生气伤身子。”
“至于膳食之事孙媳自会遵从夫君的安排,给您多寻两个厨娘来,必让祖母满意。”
钟老夫人扭过头不理会季韶九的说辞,等人走了才抿着唇定定的盯着季韶九伴着钟大夫人一起出去的背影,鼓鼓腮帮子咬咬牙。
无可奈何。
最后剩下钟二爷是最后走的,他走到钟老夫人面前叹了口气,“唉,英雄难过美人关呐!您瞧瞧璟奕以前多么杀伐决断的人如今也听那妇人之言了。”
“没想到侄媳妇小小年纪是个有手段的。”
钟二爷的几句话像火星一样让钟老夫人原本就没压下去的火又蹭的一下升高起来。
钟老夫人手在床榻上拍了拍,恶狠狠地吐出两句话来,“必要……她好看。”
钟二爷也要上衙去,拱完火就施施然离开了。
季韶九陪着钟大夫人回了院子,钟大夫人安慰道,“你祖母如今全凭自己意气做事。”
“你只管做你的不必顾忌,璟奕那里我去说,什么妾不妾的都没有你们夫妻和睦来的重要。”
季韶九本就没有担心,钟璟奕若是轻易就被美色所惑之人,恐怕在边疆敌方不知使用多少美人计。
还是真诚地和钟大夫人道谢,“谢谢母亲。”
屋内木妈妈手捧一个盒子过来,“夫人,您要的东西做好了。”
钟大夫人神情一喜,指指桌案,“快拿出来给韶九瞧一瞧。”
季韶很是好奇也上前一步,“是什么?”
抬手掀开盒子,先是吓吓了一跳,认真看去,里面竟是一蓬做好的发髻,“这是……”
木妈妈笑道,“是夫人前两日让外面的工匠给君夫人做的一顶发髻。”
“以后君夫人出门也方便一些。”
知晓白雯君身份的下人都统一称呼君夫人以示尊重。
这样东西还真是出乎季韶九的意料,京城很多贵女的头发稀少就会买假发髻垫一垫,头发多了才能做一些贵气的式样。
季韶九伸手摸了下,与真的头发触感无异,回头和钟大夫人道谢,“谢谢母亲,还是您想的周到,我娘一定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