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们都常去哪儿串场子你总归该知道吧？”赵贵堂直肠子，一个劲的刨根问底。
“大爷，那个我也不知道，总归这满京城的酒楼茶馆子，没有她们不去的。说不准明个儿离了京城了，那也不一定。”
掌柜的竭尽全力马虎着金奴儿和玉拂儿的行踪，若是让这个浑人找着她们，还真是替这俩孩子捏了一把汗。
赵贵堂没问出来，悻悻地坐下。
众狐朋狗友酒也足了，饭也饱了，看赵贵堂出的洋相也差不多了，打算离开了就不欲再起事端，纷纷劝道：
“今日算了，明日再找。”
“就是，满京城还跑了这俩丫头不能，今儿个就是这么着了，敢明个儿哥几个哥几个帮你把这俩妞给你找出来给她们捧捧场！”
赵贵堂这回听劝了，狐朋狗友说啥他都相信的紧。
这日便罢了。
本来是说说就过去了，不想隔两日这帮狗屁举子们又去另一家酒楼吃饭，诶这个好死不死的，又遇到那姐俩了。
这回他们存了歪门邪道的心思，不砸场子了，专门捧场。
金奴儿和玉拂儿唱完了，他们又是鼓掌又是叫好，下来讨赏的时候，赵贵堂又给了锭银子。
这回赵贵堂没提什么要求，因为狐朋狗友们说了，别凶巴巴的把小美人儿们给吓着，得捧着点，才能把这小美人儿哄到手。
金奴儿知道这帮人不怀好意，一个个眼睛贼溜溜地在自己和妹妹身上转悠。
可是人家给了赏，不好不接着。只怕不接着，肯定他们会立刻发火找麻烦。
接是接了，心里也知道这里面不简单，但是讨生活总是不容易，只能忍着，走一步看一步。
紧接着串场茶馆，这帮狗皮膏药又随了过来。
这不是又拿了锭银子晃在眼前。
金奴儿心思转了几转，这银子再拿是真的烫手了。
她顿了顿，对着赵贵堂施了个礼：“小女子对几位爷万分感激，不过真的不必特地前来捧场，这个赏今天既然已经接过了，这次便不再接了，多谢几位爷。”
说着就待领着妹妹玉拂儿绕过他们去。
赵贵堂这脸子呱嗒就落了下去，狐朋狗友们哄起：“小美人儿不给面子了！”
“小妞儿脾气见长了！”
他们这七嘴八舌的一说，赵贵堂的脸上更是挂不住了，伸手就把金奴儿拦住了：“怎么着，爷给的赏钱你都不接？不给爷面子是不是？”
金奴儿本来那番话说完就很胆怯，赵贵堂现下拦了她，让她完全不知所措，只想领了妹妹从赵贵堂的臂下钻过去。
赵贵堂被损友们激得怒气冲了脑门子，脓包疮都红红发亮，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这兔子一般惊怯的小姐俩。
“金奴儿，你就说说，爷给的赏钱你拿还是不拿？”赵贵堂起了身，倒把路挡得更是严严实实，语气里也都是凶狠的痞气。
金奴儿和玉拂儿身子都有点抖了，没奈何只能把绣花的兜子伸了过去：“谢爷赏。”
赵贵堂向来没什么耐心，今日酒楼里捧过一场了，小美人儿再见他居然没另眼相待，还想拒他的赏，心头火气可就大了去了。
“爷看你们不错，跟着捧捧你们，你们还蹬了鼻子上脸了！接爷的赏还敢委委屈屈的！”
赵贵堂伸手就把金奴儿的手拽了过来，把赏银塞了她手里，顺带着一双粗壮的手掌把金奴儿的一只小手来回揉捏，然后回头对着桌子上的狗友们大着嗓门道：“哎呦，你们别说，这手还真滑！”
一桌子人马上就哄笑了起来。
“赵贵堂，真有你的！”
“赵贵堂，你别光你自己爽，你点首十八摸，让这小姐俩给大家伙儿唱一唱，你给这俩小妞的银子也不能白花了！”
赵贵堂听了感觉找回面子了，得意洋洋：“金奴儿，爷点首十八摸，你们姐俩上去给爷唱唱，唱好了爷还有赏！”
金奴儿一脸通红，奋力抽回自己的手，眼睛里的泪珠儿已经泫然欲落了。
这十八摸哪里是她们会唱的，都是勾栏里的妓女们唱给恩客，用来调情助兴的。
老卖唱的虽然带了她们跑江湖，可没打算往那条路子上培养她们。
既然拿了她们当亲闺女，就指望她们挣了钱攒些嫁妆，嫁个哪怕也是跑江湖卖艺的小伙儿，正经过日子顺带着给自己养老。
因此老卖唱的倒是会几首荤曲儿，但教给这姐俩的，却都是素的，最多也就是有点风花雪月相公小姐暗自有情的唱段，以备有客人单点此类，也能唱出来即无伤大雅也能多赚点赏钱。
“大爷，小女子不会唱什么十八摸，还望大爷行行好，放过小女子。”金奴儿声音颤颤，玉拂儿在她的身后虽然一直垂着头没有说话，一张小脸上已经有水光隐现了。
姐俩儿楚楚可怜的样子，更是添了几分动人姿色。
那群无赖就有人心痒难耐了，伸手就把玉拂儿拽了过去，想轻薄一下也占个便宜。
茶馆子里一直都乱哄哄的，只有临近几桌看见了这边的动静，柏云泊这桌却是离他们最近，讨赏钱这点经过她看得清清楚楚。
柏云泊看得心里几番犹豫，她看不得那卖唱的两个小姐妹受欺负。
可是若是出手相帮………她看了看那班武举，评估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实力，还要保护好偷溜出来的展小姐安全，她认为她还没有这个能力。
而且她对于没有把握的事儿，有点惧了。
当初救古山妮儿还以为那不就是手到擒来很简单的事儿么？
结果呢？
赔了夫人又折兵，人没救出来，自己却有了那么不愿去回想的一段经历，带累着展哥哥受了重伤，也不知道在哪里养，至今两个人都没有见上面。
和石景熠分别后，自己一个人独自上京，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不平之事。
但她狠了心，没有管。
只当没有遇到过吧。
这天下不平之事何等多，想管也要先有自保能力。
而她，面对目前的这个情况，她没有把握。
所以，再看看吧……
“你们干什么！”
忽然传来一声断喝。
声音离自己十分近，柏云泊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居然是展清颜吼出来的！
展清颜显见十分气愤，已经站了起来怒目而视着那班无赖武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