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怎么了?别想讹人啊!”江楠一惊,连忙松开手,那少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面色潮红。
“这是怎么了?中暑了吧?”
“快送医院啊!”有人围了过来。
江楠连忙把少年挪到一棵树下阴凉处,解开他衣领上两颗扣子让他透气,又翻看了一下他的眼皮,似乎还正常,但是看他面色潮红似乎是真的病了,是有点中暑的症状。
“劳驾,能给杯水吗?”边上就是店铺,江楠叫了一声,有店铺的老板拿了一杯水过来。
他们并不知道江楠和那少年的事,还以为她和少年是认识的。
江楠抱起少年的头,拿起水杯给少年灌了点水下去。
也许真是渴了,少年张开嘴一杯水很快就喝完了。
少年睁开眼睛,看见江楠,眼里闪过一丝黯淡,“姐姐,对不起,你饶了我吧!”
其他人见少年醒了也就不再围观,“要不要去我店里坐会儿,我店里有风扇,凉快些!”倒水的老板说道。
“谢谢!”江楠扶起少年把他扶进店里,老板把风扇拿过来对着他们吹。
江楠一看这是个小饭馆,生意并不怎么好,不过正好到了饭点,随便吃点吧,不然占了别人的地也不好意思。
“给我来碗小面。”江楠看了少年一眼,他的脸上还有一丝浮红,“给他来碗绿豆粥!”
刚才少年昏倒不像是假的,江楠可不想抓个小偷害了别人的命。
“好咧!”老板高兴地准备去了。
“说说怎么回事儿。”江楠看着少年。
这时老板先把绿豆粥端了上来,少年一看粥拿起勺子狼吞虎咽吃了起来,那样子像是几天没吃饭一样。
吃完了一碗他舔了舔嘴唇,看着老板刚端上来的那面小碗,眼中如狼。
“再给他上一碗粥。”江楠说道,如果真是中了暑气,还是喝粥合适,这面一看就很辣,不适合。
老板又端上来一碗粥,少年也没说什么,端起粥又喝起来,三下五除二,一碗粥又下肚了。
“现在可以说了?”江楠夹起面吃了起来。
少年凉下去的脸涌起一丝红晕,这次是不好意思。
“我……我几天没吃饭了,迫不得已才……,姐,你放过我吧,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偷,没想到就被你抓了……”少年弱弱地说道。
江楠扬扬眉,看得出来是生手,如果是老手就没那么容易被她抓住了。
“你家人呢?”江楠问。
“我没有家人。”少年低下头,眼圈有点发红,“无父无母,我是个孤儿。”
江楠的手一顿,和自己一样啊,心里突然有点发酸,“那是谁把你带大的?”
“是我爷爷,也不是亲爷爷。”少年说道:“我妈是知青,生了我,后来回城,可能怕影响不好,没把我带回去,把我托给了齐爷爷。齐爷爷对我很好,可是今年他得病死了,家里的钱也看病花光了,我无依无靠,又没钱,所以才……”
江楠点头,那个年代知青下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城,有些在乡下嫁了人,后来有机会回城就和乡下的老公离了婚,抛夫弃子回了城。
有些是知青之间相好,有了孩子,结果因为所在城不同,各奔东西,孩子就不要了。
也有一些是被人强了,生下孩子不想要,回城更不可能带走孩子。
这在那个年代是很常见的,这些孩子就是那个年代的见证,江楠也是其中一个。
江楠的心情有点沉重,同病相怜的感觉。
“现在乡下不都包产到户了吗,你没有地?就算在县城,也可以找份工作,养活自己不难吧?”江楠看向少年,虽然还很小,有童工之嫌,不过那个年代对这个管理也不严,小孩子做事是常有的事,就算没有工钱吃饭应该不成问题。
“我……,身体不好。”少年脸上有几分逊色,“在乡下的时候就很少下地,我不能晒太阳,一晒就晕,根本干不了活。以前齐爷爷疼我,也舍不得让我干,我什么也不会。”
“后来我跟着村里的一个哥哥来县城找事做,到工地上搬砖,可是我的身体吃不消,干了两天就晕了三回,别人不敢要我了。”
“其他店也很少招人,有些招人的,一看我这么瘦弱,担心我有病,都不肯收。”少年低下头。
“那你住在哪?”江楠问。
“前两天跟那个哥哥一起住,后来我被赶出来后就住在桥洞底下。桥洞下可凉快了,就是好多蚊子。”少年笑了笑,脸上却没有过多的悲伤。
江楠鼻子有点发酸,没想到还有人过得比自己还不如。
如果这个少年说的是实话,自己倒是可以帮帮他。
吃完面江楠付了钱,站了起来,“带我回你家看看,远吗?”
“不远,离县城十来里地,一个小村子,不过,我这身体走不了那么远,太阳太大了。”少年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们坐车。”江楠说道,现在的车钱普遍不贵,最多也就一两块钱的样子。
走到门口,江楠抬头看了看外面炽热的阳光,去隔壁店里买了一把伞递给少年,少年不好意思地笑笑,也没有推迟,接过伞撑了起来。
于是大家就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在太阳下行走,身旁的男孩却撑着把伞。
到了车站,江楠按少年说的买了车票一起坐上了车。
在车上江楠知道少年名字叫江小武,是隔壁县城的,因为离得近,来林元县反倒比去他们县城更方便些,所以他们找事做反而来林元县找不去他们自己县。
江小武得知江楠也姓江,开玩笑说也许两人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
熟了一点之后江小武不再那么腼腆。
到了一个叫大竹村的地方,两人下了车。
江小武熟门熟路在前带路,到了一个土坯房子前,拿出钥匙把门打开,江楠才彻底相信,这里就是他的家了。
进了门,家里的家具都还整齐地摆放着,只是落了些灰,饭桌前的柜子上摆着一个老人的遗像。老人脸上带着微笑,很慈祥。
江楠拿起相片看,“这就是我爷爷!”江小武在身后说道,声音有点哽。
江楠点头,打量这屋子,可以用一贫如洗来形容。
除了老旧的桌椅,一个柜子,一张床,其他什么也没有。
揭开米缸,一粒米也没有。水缸里也没有水,按江小武这体格,恐怕连水都挑不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