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秘境里,昏迷之中依,竟然隐隐约约听到了桃竹声音:
“你家呢?”
“我没有家了,”小女孩没有哭,她只是看着桃竹续道:“娘告诉我,我们要离开这里,去找适合我们生活的地方。”
“是吗?”
桃竹缓缓站起,看着四周荒芜的景色。她自然看不到依,而依却看得到桃竹似乎朝她走来,从她身体穿过。
能看到桃竹,或许是因为桃竹与自己在秘境里的缘故。
当初,依想过来这一条路,但是桃竹却让依直接去另外一条,难道说这个是专属于为桃竹所打造的?
想到这里,依弯腰看着面前这个小女孩,结合面前场景使得依想起也殷告诉她的故事:
“年迈的老兔子在路上已经长眠,刚刚诞生小兔子早早睡去了。”
用着最为幼稚的语气,告诉依当时最为不堪的情况,确确实实是也殷性格,她有一句话便是:
“有一只戴着桃花发饰的小兔子那些一些肉,它将肉埋起来。”
回头看看这个小女孩,她没有戴着桃花发饰,而是紧紧抓着什么,大概,里面就是桃花发饰了吧?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姓裴,名桃竹。”
音落,桃竹猛然回头,诧异看着面前的女孩,没想到居然是小时候自己?在这秘境之中,她能遇到小时候自己,有些意外。
桃竹也记得意折告诉过自己的话,有一段是好的,也有一段是恶,重要是看她的抉择。
“无妨,我与你一起回去,如何?”
“不要……娘说了,多一个人,多一张嘴,粮食本来就少……”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所埋的土里,没有说话,太过于压抑,不是吗?
桃竹点了点头,边和她告别之时,桃竹将也殷为她缝制的小巧平安符给曾经的自己手中。
模仿着也殷当初与自己第一面温和的语气告诉曾经的自己:“保留好,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在她最弱小无助的时候,是也殷伸出援助之手,才让她活到现在,按理说,也殷,是一个很温柔而又慈祥的阴仙。
转身离开的桃竹,让依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在一片白光之中,两人没有说话。
直到,眼前逃难的人们似乎在说什么,长期饥饿的他们,将目光落在面前的小桃竹身上。
他们一次次告诉桃竹母亲,告诉她,小桃竹身体病弱,肯定撑不到半路;告诉她,女儿哪有儿子重要?她失去了女儿,最后随便嫁人,还能生个大胖小子。
女人发怒了,她发了疯似的对着那些人殴打起来,这些场面一阵阵刺激着桃竹。
她看着女人抵不过众人,反而她却被些人所殴打,看着曾经的自己在女人怀里哭着。
依没有忍耐,而是冲上去想去制止,直到她的身体从那些人手中穿过,桃竹无视他们殴打与臭骂,而是听到女人虚弱的声音:
“囡囡乖,囡囡乖……阿娘再唱歌谣哄囡囡睡。”
女人紧紧把幼小的她护在怀里,临近自己即将咽下这口气断断续续重复这个歌谣:“晚间……星辰……”
歌谣还没唱完,她嘴角的血迹越来越多,但是女人却不愿意放开,任由着他们将殴打施暴在自己身上。
“娘!不要睡,娘,囡囡只有你了……”
或许,在小桃竹拿到肉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爹爹了,看到自己娘为了保护自己而被其他人殴打时候,她似乎也知道自己没有娘了。
听到这里的她笑了笑,女人渐渐开口告诉幼小的桃竹:
“娘……看不到囡囡长大了……但是……娘永远……爱你。”
没了生息的女人依旧抱着小桃竹不愿意撒手。
这次,依没有什么动作,她想起戏班里的阿秉告诉过有一个名为《人心难测,唯爱似金》的曲。
大概讲述了逃荒的人们路上发生的种种,没想到,这个场景竟然上演到桃竹身上。
场景的共鸣,让桃竹不知不觉朝着女人方向走去……
那些人们,拖拽着女人尸体,似乎想要的依旧是弱小的桃竹,眼看着快碰到一瞬间,看不下去的依扬起手,随后一耳光打在领头的人脸上。
没想到,这次居然成功了?
响亮的巴掌声音响起,人们寻声竟然隐隐约约看到依的身影站在小桃竹旁边。
经过刚刚引起强大的共鸣,桃竹一人跪在女人尸体旁边,小心翼翼为她整理模样……
大概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吧?天空下起大雨,人们逃荒的行为,也因为这个雨而停下。
他们在雨幕之中欢呼着,忽视那个还没到五岁的小女孩哭声,唯独她,却跌跌撞撞朝着女人尸体跑去。
断断续续的哭声之后,她哽咽的模仿女人所唱歌谣的模样:“天亮亮,日光照,哪家囡囡要出嫁……”
在这次大旱逃荒之中,四岁半的小桃竹没有了爹爹,也没有了娘,无依无靠的她只能在人们所高兴的雨幕里,轻轻摇晃着发冷的娘,一句句唱着那个歌谣。
本来家境不好的小桃竹,经过这次使得她未来更加迷茫,她要去哪里?她要怎么活下去?留下她一人面对吃人的世道。
在人群之中,一个连肉都没吃,不愿意参与这次殴打的男人朝着桃竹走来。
“你喊我一声爹,”一位同样失去家人的男子,对着桃竹讲道:“我们就算是父女了。”
“爹……”
属于桃竹不堪的第一段过往,在这次极为潦草的相认之中完结。
桃竹没有说话,她只是觉得有些麻木,刚刚那个动静,她再次抬眸对上依的视线,这次,桃竹看到依了。
“我好像明白了你当初感受了……”桃竹脸上露出苦笑和面前的依讲道:
“真的好难受,我就失去两个亲人,你还失去了众多家人,你是怎么撑过来的啊……”
面前的依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抚桃竹……
在这一刻,依明白也殷为什么那么早告诉自己,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美好,自然也没有那么多浪漫色彩。
而她这个戏子唱着别人的故事,隐隐约约折射而是属于最为残酷而又带着几分浪漫的色彩。
“桃竹,没事的……这个只是秘境。”
可是,依当时比桃竹更难堪的时候,没有人告诉她:“没事的,这一切都会过去。”
秘境……而已,而这一切,都是极为真实,包括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