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匈奴……动兵南下了……”
这加急信笺,由唐奇英亲笔所写。
信笺之中,亦看得出这位中原大帅内心的波动。
乃至自走锋芒间,带着怒意。
古匈奴在成功吞并真树近两年之后,终于撕毁了与大齐的兄弟盟约,悍然发兵。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该是与以往不同,他们这次是想直接要了这个已至暮年中原王朝的命。
而北虏,该是也会趁机南下了。
可真正令得向来好脾气的唐奇英,于字里行间体现出压抑怒火的原因,却更加令人感到无奈,乃至无力。
“匈奴南下,其势如火,天子虽早已调兵遣将,鏖战胡寇,却不曾有一封旨意命我多加防范!
乃至草原战事,竟如机密,封锁之下有意隐瞒于我!
若非太子冒着天大关系,派出手下心腹告知我此事,此等重要消息,我多不知何时才可获得!”
苏瑾看着大帅所写内容,很理解对方的心情。
距上次三人霜庭院彻夜相聊,已过去半年有余,太子定是在朝廷发了力的。
古匈奴与北虏或将联盟攻打中原,绝对于朝堂之上讨论过了。
唐奇英也给承光帝上过疏,便连北虏天子写给苏瑾的圣旨拓件,都已信鹰发往京城了。
这,便算是铁证!
他建议天子防备,至少多调些兵将前往极云关。
此关虽是重镇,其内兵卒却只有八万,亦并不精锐。
关内大阵多年不曾修缮弥补,防御之力实在堪忧。
可是,整整半年过去了,北境边防却未有半点加强,承光帝好似没看过唐奇英的折子一般。
偏偏,他却又加强了正北草原的防守力量!
如今,更将古匈奴南下之事刻意隐瞒!
这是做的什么打算!这是有心想让大齐北境国土陷于北虏手中么!
作为已经被大齐卖过一次的唐奇英,依旧不敢相信天子会做出这等蠢事。
可吃一堑长一智的他,又觉得承光帝做出这些事,该是也有可能。
他隐约的,分析出了天子这行为背后的意图。
其肮脏可耻,不顾大局,却是令得唐奇英有些不可置信,偏生又符合逻辑。
故而,在信中也隐晦提及了自己的推测。
“匈奴动兵,北虏必然知晓。
唯独可笑之处,却是我身为北境边帅,却被天子有意隐瞒军情!
若无太子相告,亦无瑾而你提前布局,猝不及防迎接北虏兵锋,那时该又该何去何从?
我乃大齐军人,自当死守国门!
瑾儿你却该当若何?
以死抵抗北虏?继而命陨?
或者投降,成为叛国之人,至此我国皇族对你极运文道者身份便可再无顾忌?”
书信写到此处,字迹已然扭曲,越发潦草。
墨迹却越重。
乃至还有大段大段涂改。
看得出,唐奇英写到此处时,该是极为犹豫的,内心愤怒亦该是到达了顶点。
之前一直担心苏瑾成为大齐叛徒,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的他,在终于无法回避的猜出了承光帝心思后,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面对苏瑾。
他不愿看着苏瑾死战,更不愿看着苏瑾投靠北国。
偏生,大齐却不愿给自家的极运文道者半点活路!
乃至,很可能在苏瑾叛变的第一时间,朝廷在获得消息之后,便会立刻派出精兵强将前来北境!
所为之事,抵御北虏占了一半。
另一半,却该是为了于战场之上直接将苏瑾击杀!
唐奇英相信,承光帝那疯子做的出此事!
本是将自己的很多猜测都写在信中的,最后又涂改了大片,来来回回,形成了显眼杂乱又潦草的信笺。
苏瑾收了信,除了双眉凝的略紧,却无太多情绪。
虞家是个什么尿性,承光帝又是怎么个货色,他了解。
抱着对这个腐朽皇族的的防备,以及最大恶意的揣测,苏瑾早就推测出了眼前的局面。
古匈奴一旦动兵,大齐必然会这般做的。
“足足半年时间,算不得多,却也着实算不得少了。
至少现在的九圣宗,依仗着横刀岭五座大阵之利,近十数万精锐弟子,此刻粮草亦是充足,已然有了自保之力。
只是……,终究还是快了一些,古匈奴为何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南下……
刚吃完真树遗产两年不到,他们就急着动兵,他们急个啥……”
苏瑾叹息着,起身看向窗外。
他还有好多后手没来的及布置。
可抱怨归抱怨,对大齐的不耻归不耻,该做的事却还是得做。
好在根据他的推测,北虏一时半会依旧还不会动兵。
这个军力强盛,国力却贫瘠的国度,打不起持久战,考虑的多,速度就会慢。
“我还有多少时间?真希望大齐能在正北草原多挺一会。
那里坚持的越久,北虏观望的便会越久。”
他喃喃着,眼中精光闪烁。
“至于是叛国,还是死守?”
“这两个,我都不会选!”
“承光帝你期望我死,却不知,也正是你这布局,给了我真正获得北境边界之地的机会!
这一次,你出的招,我接下了!
且记住,这次你不顾后果,不顾子民与国土的行为,亦是你亲手替大齐这个腐朽王朝掀出的第一捧坟土!”
苏瑾低语着。
双眸之中,杀意锋锐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