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9月10日 星期五 晴
且说万娜早早吃完饭,约上燕草,来到物资局。燕草对门卫说找简金。简金来到门卫,见是燕草,喜出望外。燕草把万娜介绍给简金。
“乌蒙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简金问。
“他有事来不了。上次不是说学会计嘛,书上有些话,看不懂,就来问你。”燕草说。
“那进来吧,到财务室我教你。”简金说。
来到财务室,简金拿出一张纸,对两人说:“你们把年月日、亿万仟佰拾还有从0到9写一遍。”
燕草先写,然后万娜写。写完,两人看着简金。
“不行。咱们财务写这些数字,有专门的格式。我写给你们,你们回去再练。”
说着,简金把年月日、亿万仟佰拾、从0到9的十个阿拉伯数字和汉字写在纸上。两人见了,内心顿时叹服。
“算盘打的怎么样?”简金问。
“还是小学的时候,学的那些。忘的差不多了。”燕草说。
简金把自己的算盘拿给燕草,说:“把小九九打一遍。”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那个?”燕草问。
“对,就是这个。打出1155就对了,不是这个数就错。”简金说。
燕草坐下,开始打小九九。刚打到一二得二,简金忙喊停止。
“你的手形不对,这样打不快的。”
简金说着,把打算盘的手形做给燕草、万娜看。燕草按照简金的手形打算盘,结果更慢了。
“不要着急,慢慢练。但手形一定要准确。你养成了坏的习惯,再改就难了。”简金说。
两人应诺着。
“我咋感觉,学会计这么难?”万娜说。
“入了门就不难。你只要记住: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就行了。”简金说。
“借贷不是一回事吗?跟人借钱,向银行贷款,不都是借钱吗?”万娜问。
“会计中的借贷,和咱平常说的借贷不是一回事。会计中的借,是指资产的增加、负债及所有者权益的减少。会计中的贷,是指资产的减少、负债及所有者权益的增加。慢慢学,不难的。”简金说。
燕草打着打着,拨错了算盘珠,不由一声长叹。万娜便又去打算盘。
“卫伯玉在哪个科室?”燕草问。
“她是办公室的文秘,在二楼。”简金说。
“今中午,咱们四个出去喝酒咋样?”燕草说。
“你请客?你这么能喝酒,我们才三十几元钱的工资,真请不起你。”简金笑着说。
“当然我请。我就感觉咱们投缘。”燕草说。
“行,我给她打个电话。”
说着,简金拨通办公室的电话。接电话的正是伯玉。伯玉听说燕草来了,高兴的连忙应诺。
到了下班时间,简金领着燕草、万娜推着自行车,往大门口走去。
“你瞧瞧我们单位的人,谁穿的衣服比得上你俩?谁的皮包,有你俩的漂亮?都是乌蒙给你们买的吗?”一边走,简金一边对燕草说。
“他哪有这个眼光?都是我六哥买的,他经常去郁州。”燕草说。
“怪不的呢!你们俩个的包,密都都没有。”简金说。
三人来到大门外,等待着伯玉。
“我看你们的算盘挺好的,哪里有卖的?”燕草问。
“单位发的。你喜欢?吃完饭,我一人送你们一个。”简金说。
“那就多谢了。”燕草笑着说。
“我家里还有一些咱们会计用的账本、报表之类的东西,我一块给你们。”简金说。
“那今中午我要和你多喝一杯。”燕草说。
“我可喝不过你。你怎么这么能喝?”简金笑着说。
卫伯玉骑着自行车来了,四人商量着去哪里吃饭?
“乐忠说了,让咱们去建设路的醉仙楼,她们那里有雅间。正好咱们四个说话。”伯玉说。
于是四人来到醉仙楼。
醉仙楼前人流熙攘,自行车排出老远。四人把自行车停好,来到醉仙楼。伯玉问乐忠订的雅间?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穿着旗袍,肩上背着绶带,恭敬地向她们鞠躬,然后领着她们向二楼走去。
二楼都是雅间,而雅间的门牌,却不是数字,而是一个一个的名字。高挑女子领着四人来到李清照房间。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燕草背诵着。
“你喜欢李清照的这首诗?我最喜欢她的: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伯玉说。
“还是你们好。我们在农村,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万娜说。
万娜说完,四人哈哈笑了起来。
“愁挟诗来为护持,生知愁是赋诗资。有愁宁可无诗好,我愿无愁不作诗。”伯玉说。
“咦,这首诗是谁写的?我咋没有读过?”燕草疑惑地问。
“钱钟书,小说《围城》的作者。”伯玉说。
“《围城》我也没有读过,书店有卖的吗?我要买来读一读。”燕草说。
“这本书很好看的,确实值得一读。”伯玉说。
高挑女子又向四人鞠躬,这才退下。这时,又有一个年轻女子进来,把菜谱拿给燕草。
燕草看也没看,对年轻女子说:“啥菜贵,今中午给我们上啥。”
“等等,就我们四个人,不用点太多。一份红烧狮子头,一份盐煮大虾,一份黄焖鸡,一份鲫鱼炖豆腐。然后,你看着给我们配两个时令青菜。”简金说。
年轻女子记完,看着简金,把四个菜复述一遍,然后说:“再来一份辣椒油菜和粉丝菠菜怎么样?”
简金点点头,说:“先给我们来四瓶密都白干。”
年轻女子应诺着,下去了。
“乌蒙有几个哥哥当兵?”简金问。
“他家当兵的多了。他大哥是军长,他二哥是团长。”燕草说。
“他的姐姐们也有当兵的?”简金问。
“有啊。他家的关系比较乱,是按照我大姑那边排的。我大姑的儿子叫鱼红军,就是当军长的那个。后面我大娘、我姨、我姑就跟着排下去了。他们的名字连起来,就是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我姑家的小儿子,就叫泥丸。”
燕草说完,简金、伯玉哈哈笑了了起来。
“乌蒙这个名字,是这样来的?”伯玉笑着说。
“对呀,我姑家的小闺女就叫芦磅礴,今年刚考上大学。”燕草说。
“女孩的名字叫磅礴,这也太不好听了。”伯玉笑着说。
“那我大姐还叫不怕呢!”燕草笑着说。
“你大姐也是当兵的吗?”伯玉问。
“对呀,我大姐也是我大嫂,跟我大哥一块当兵的,在军队医院干院长。”燕草说。
“怪不的双龙跟我吹嘘,搞不到女军装,让我把他的头拽下来。原来这么回事啊!”简金笑了起来。
“原来军服是给你要的啊!以后再要军服,你直接跟我说就是了。”燕草说。
“那好啊,再给我要一套。”伯玉说。
“行,多大型号?吃完饭,我就去发电报。”燕草说。
“我也不知道。等简金的军装到了,我试一下就知道了。”伯玉说。
“那咱说定了。”燕草说。
酒菜上来,四人开始喝酒。四人畅谈甚欢,情谊更浓。四瓶酒喝完,意犹未尽,燕草又要两瓶。两瓶喝完,伯玉、简金坚决不喝,燕草这才作罢。
下楼结账,总共28元。燕草直说便宜。简金、伯玉暗暗羡慕。
伯玉回去上班,简金领着燕草、万娜回家,装了一箱子账本、报表,又送了两人算盘,三人才依依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