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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村庄,慧英来到甘河坝上。河坝上绿树葱葱,甚是凉爽。刺槐林中,有一条行人踩出来的小路,曲曲弯弯。慧英骑着自行车,行驶在这羊肠小路上。

慧英在前面走着,乌蒙紧紧跟在后面。驶出村庄很远,慧英见四下无人,这才停住。

“这里能说吗?”慧英问。

乌蒙点点头,便把暮云让自己去白妤坟等她、白狐仙姑出现的事讲给慧英。

“你确信白狐仙姑,把你带进坟里去了?”听完,慧英脸色煞白,惊悸地问。

“嗯。有三间屋那么大,墙面是青砖垒的,棺材就在坟中间。”乌蒙说。

“这不可能。当年平白妤坟的时候,你娘特意把我叫去的。我是亲眼见如何扒坟、如何平坟,如何填坟的。就算真有白狐仙姑,她也不可能复原。”慧英坚决地说。

“你们平的坟有多大?”乌蒙问。

“确实有三间屋那么大,棺材就在坟的中间。坟已经被盗墓过了,里面没有陪葬品。盗洞口,就在与河坝相连的乱草丛中。”慧英说。

“可我去的坟里,四周的墙壁上,有数不清的龛子。龛子里有许多瓷罐。在坟的四周,还有四棵金树。金树的叶子,就是油灯。我醒来的时候,油灯都亮着。照的坟里,像白天一样。我出来的时候,洞口在河坝坡上。”乌蒙说。

“如今的五曲河坝,就是当时的白妤坟。洞口在坝坡上,那是没变啊!这咋可能呢?当时,红卫兵把砌坟的砖都刨出来了,棺材也抬出来了。确信里面没有东西了,才把土填上,用夯锤实,修了河坝……”慧英疑惑起来。

“姑,我觉得,她真是白狐仙姑。这才不让姐告诉你的。”乌蒙说。

“她把你带到坟里做啥?”慧英问。

“收我为弟子,和我做那种事。可她和我做那种事的时候,我的下面特别的疼。所以来找我姐看看。”乌蒙说。

“顺便试试,做那种事是不是都疼?”慧英问。

乌蒙羞红了脸,点点头。

“试了以后呢?你还认为她是真狐狸?”慧英问。

“真狐狸。我和我姐来的时候,非常舒服。”乌蒙说。

“白狐仙姑的传说,老辈子都有。小时候,我淘气,我娘就吓唬我,说我再闹,白狐仙姑就来抓我。直到数梅出了事,人们才相信这是真的。”慧英疑惑地说。

“数梅是谁?”乌蒙问。

“数梅是羊尾的闺女,就是群武的老姑。”慧英说。

“前几天我们去赶合谷集,遇上她了。姑,你能和我说说这件事吗?”乌蒙说。

“好像是四0年还是四一年的事。那时候,我们搬到良余去住了。我也是听我娘说的……”

1941年元月28日 星期二 晴

今天是大年初二,箕尾湖的风俗,出嫁的闺女今日回娘家。

数梅是力羊尾的闺女,家住匠人胡同。羊尾世代以做豆腐、卖豆腐为生。为人憨厚,买卖实诚。在力家寨,也算殷实之家。

数梅和丈夫合宏德、儿子庆陌到力家寨的时候,已是午时。弟弟力数贞卖豆腐刚刚回来,正要张罗做饭。

“小贞,陪你姐夫说会话,我去看看小薇。”数梅对数贞说。

小薇叫力数薇,是力羊安的家奴力羊迁的闺女。从小手巧,数梅未出嫁的时候,常去跟她学针线。

“六少爷回来了,说要办学校。她没工夫和你说话,别去了。”数贞说。

“可我给她应了一门婆家。愿不愿意,她要给我个话;我回去好回人家。”数梅说。

“她是家奴,她的婚事,得由老爷做主。”数贞说。

“力家寨不是八路做主吗?八路不是号召穷人翻身吗?趁着八路在,嫁的远远的,才是正理。”数梅说。

数贞见姐姐主意已定,便不再阻拦,说:“那快去快回,莫给人家惹麻烦。”

数梅应诺着,向羊迁家而来。

到了羊迁家。羊迁告诉数梅,数薇和她娘在厨房,给六少爷做饭。数梅便来到厨房。

浓浓的肉香飘来。厨房里,数薇的娘正在烧火,数薇在拾掇山药。数薇见数梅来了,忙笑着向她拜年。

数梅说明了来意,数薇娘俩顿时愣住,久久不语。

“我是看着宏周不错,才操这个心的。你嫁过去了,咱俩也好做个伴。”数梅说。

数薇的娘叫丰盛婉,是丰寨人。模样长的甚是俊俏。听了数梅的话,不由叹气说:“要是夏天来说这事,只要到姊妹团,找向团长说一声。向团长同意,这事就成了。现在老爷虽然在良余,可六少爷在家呢!说到底,咱是人家的家奴。婚姻大事,人家做主呢!”

“那就去问问六少爷。六少爷是在上海念书的,见过大世面,也许能同意呢?”数梅说。

“走,我和你去见六少爷。”

说着,数薇拉着数梅,来到力万狐的院子。

腊月里,力万狐从上海回来,要在力家寨办洋学。忙着雇人做课桌,泥黑板,准备过了年招生。见数薇领着数梅来了,惊诧地看着数梅。

虽然一个村,两家相距又不远,但数梅和万狐互不认识。经数薇介绍,万狐才把数梅对上号。数梅把给数薇说亲的事,讲给万狐。

“小伙子人怎么样?现在是民国了,提倡婚姻自由。在上海,都兴自由恋爱了。”万狐说。

“六少爷到底见过大世面,说话办事就是不一样。宏周这孩子,不仅人长得好,手脚勤快,脑子也灵光。这个世道,他一个人去鹿蹄山贩山货,到合谷、鱼台集上卖。家里的小日子,过的宽裕着呢!”数梅说。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万狐问。

“爷娘死的早,兄弟俩守着两亩薄田过日子。前年,他哥娶了媳妇。数薇要是嫁过去,用不了一年,兄弟俩就分开过了。就凭宏周的本事,小日子错不了。”数梅笑着说。

“既然你看好这个人,过了年就领来看看。若数薇相中了,就尽快成全她们。数薇今年十六了吧?该出嫁了。”万狐说。

“六少爷,你真的同意我出嫁?”数薇高兴地问。

“婚姻自主,我当然同意。若你相中了这个人,姊妹团不同意,我去和她们理论。”万狐说。

“小梅姐,你稍等我会。我先去给六少爷把开水提来,再去送你。”数薇说。

“我要回去了,家里等着吃饭呢!”数梅说。

“今天是大年初二,我不能留你吃饭。等下次来,在这里吃。”万狐笑着说。

“误不了你吃饭的!”

说罢,数薇跑了出去。

数薇提着开水急匆匆回来,却不见了数梅。万狐告诉她,她前脚走,数梅后脚也走了。

数薇无奈地摇摇头。

盛婉做好饭,数薇用笼屉给万狐提过来。盛婉又把自己三口人的饭做好,便端着回到自己屋里。

一家人正在吃饭,数贞走了进来,询问数梅去了哪里?数薇告诉数贞,数梅早就回去了。

数贞说数梅从出来,就一直没回家。数薇顾不的吃饭,便帮着数贞寻找数梅。可连着找了几家,都说没见到数梅。数贞着了慌,只得报告了姊妹团。

姊妹团的团部在力云英的家中。团长向杏英是向家庄人,中等的身材,齐耳的短发,扎着一条皮腰带,斜背着一把匣子枪。听说数梅失踪了,忙让警卫员向曼英给铁秋英送信,令二营帮忙寻找数梅。

一会,铁秋英来到,报告说今中午无人出村。众人大惑不解。

日头偏西,天进未时。数梅满面红光,醉醺醺地从村外走来。西门站岗的,是文岸英和芦薄英。两人忙上前,询问数梅去了哪里?

数梅嘿嘿直笑,也不说话,径直向数贞家走去。

岸英不放心,让薄英跟着。

力羊尾正急的火急火燎,见数梅醉醺醺地回来,便询问她去了哪里?数梅这才说是白狐仙姑请客,她到白妤坟喝酒去了。

众人听了,吓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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