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小心瞄到商染之后,关贺的脑子里,一个想法快速油然而生。
突如其来又自然而然的,冲击力极强的一个想法。
像远空暗处的狙击枪,在他抬头的一瞬间,猛然间给了他一击,不致命,却让他眼前和空白脑海天摇地动,双瞳着不住重心,大跌四晃。
眼前人就是这些天他们一直在找的人,这些天他们几乎把乱洲翻过来也没找到的人即是眼前的商小姐。
杳无踪迹,却蓦然出现在这里。
关贺深知盛景呈这些天从来没有离开过古堡,那面前这位商小姐必定是自己来的。
而且昨晚关贺来的时候,盛景呈仍旧是恹恹之态,才过去半个晚上,他就已经恢复如初。
不必细想,原因就是面前的这个女孩。
可她怎么进来的?
些许时间之后,关贺骤然回神。
“属下知道了。”他飞快回答,也努力定住错乱的心神。
盛景呈没予以搭腔。
他没有说话,商染也自己玩儿,两人很是悠然。
关贺悄摸又瞟了眼商染,一脸支吾其词之后,想起了别的东西。
“商主,还有一件事。”他立马扭头。
“说。”
关贺正声:“IK和独立盟闹翻了。”
“IK把独立盟和恐邪会都拉进了永久性黑名单,单方面拒绝了以后的任何合作。”他继续道。
目前恐邪会还没有发觉,但不巧,在被拉进黑名单的第三天,独立盟就有人在IK下了个新的顶级单子。
IK没有掩饰之风,拉黑拉得明荡,继而,独立盟也发现了IK将它拉黑的事。
这件事,引来了独立盟的不满。
但好歹是IK,拥有全球各地名黑客的庞大组织,在乱洲的地位和整体实力虽比不上独立盟,可它制衡鼎的地位和作用,让独立盟没法轻易对它动手。
独立盟前后派过不少人亲自到去了IK总部,试图以谈判的方式获取脱离黑名单的资格,但都无功而返。
IK将他们的人严实挡在了百米之外,一寸也不让靠近。
不仅如此,IK昨天甚至入侵了独立盟内部系统,毁了不少东西。
“听闻只是一个人干的。”关贺补话。
IK有能力凭一己之力摧毁独立盟内部东西的,只有两个人。
当今两个盟主。
大盟主神秘莫测,据说早已离开乱洲,只看心情接最天价的单子,但不管IK的内部事务。
所以入侵独立盟内部系统的人,极可能是IK的二盟主。
而IK这样做的后果,是独立盟动了怒。
现在这个时候,大概已经在整计了。
短短七天,别人不知道,但IK和独立盟已经撕破脸皮了。
关贺说完这些,盛景呈稍意外地挑眉。
但也只此作罢。
这一字字一句句如同滚石碰在地上,兀自玩手机的商染眸眼轻动,似听非听。
关贺顿了顿:“商主,IK可能会因此覆灭。”
到底也还是个黑客组织,跟独立盟硬碰硬,能坚持,但不会太久。
也不知道为什么向来只做生意不参与血争的IK会突然和独立盟对着干,这不值得去细究。
只是IK若真的覆没,很多人就相当于失去了无形的左膀右臂。
就算会有第二个IK出现,可那也需要时间。
关贺跟盛景呈说这最后一句话,其实是想征询他对IK的态度。
IK存毁与否,关贺有些许考虑,也许,他们可以借此机会,或护IK一时借它们个人情,或直接把它纳入麾下。
都不失为一个好的抉择。
也没有直接问盛景呈,他做事向来自诩自为。
他很可能连管都不想管,只想把独立盟端干净。
寂声间,关贺也没多嘴。
盛景呈的墨眸微眯:“再说。”
听此话语,关贺直接道:“是。”
那就是暂且不管了,他一瞬就明白。
此行来该汇报的也汇报完了,关贺自觉出声退下,走之前礼数面对盛景呈和商染躬腰又退一步,然后转身。
退出房门后,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刚刚在屋里看到的女孩身上。
他还是没想明白那女孩到底是怎样在古堡大门封闭的情况下又如何躲过古堡异常侦察进的塔楼。
从塔楼出来到了花庭,冥思一路依旧无头绪,他暂时摒弃了再去想这个事儿。
或许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盛景呈想的人回来了。
*
昼白歇下。
九点,商染从洗漱室出来,盛景呈还在外面。
他还没有洗漱,侧身对着洗漱室的方向倚靠着,听到洗漱室那儿的动静就看了过去,然后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抬脚。
商染脚上搭拉着拖鞋,缓缓悠悠地走过来。
定在她跟前,盛景呈垂眼,视线从商染手上移到她的脸上,声音轻哑:“先等会。”
商染微歪头,眼神微动,随意让他去洗漱。
盛景呈点头,然后进了洗漱室。
他进去之后,商染没在原地站着,也没先去坐着,几步绕到了书桌后面,然后寻着今早的记忆去拉了个靠里的抽屉。
抽屉轻声往外移,里面的膏药什么的露了出来。
她手臂一抬,拉过旁边的椅子往下一坐,右腿稍微抬了抬,然后顺手自己拆着脚腕上的已经缠了一天的纱布。
绕了挺多圈,纱布越往下揭,红色的痕迹就越明显,和白色的纱布比起来,格外扎眼。
但商染感觉不到疼,看见那几抹红色脸色也毫无波澜,几下就把纱布扯了下来,然后从抽屉里拿药膏,抽棉签。
她弄得快,包扎得也快,就是那纱布缠得不太好看。
但她哪儿管那么多,一块纱布往上一覆,两分钟都没到就完事。
盛景呈从洗漱室出来的时候,恰好看见商染坐在书桌后面自己给左臂擦药。
他洗漱室的门都没关,几步就往书桌那儿过去了。
商染余光睇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等盛景呈过来,她自己也换好药了,但是还没包扎。
“不是说等会?”盛景呈在旁边坐下,牵过她的手看了看。
比起早上那会,颜色淡了一些。
商染流气扯笑:“盛爷,我还有右手。”
没到擦个药还得等着人来的地步。
盛景呈的唇轻抿着,边低头给她包扎边哂笑了声:“知道。”
包扎完了,盛景呈还不忘瞧上两眼商染右手的恢复情况。
商染觉得挺稀奇。
因为她从前也没见过盛景呈这样。
一件小事,反复且细致。
她窝在椅背里,目光从盛景呈身上微扫了一遭,意绪难明。
盛景呈发觉到了,一直低着的眸子一抬对上商染的视线:“染姐。”
他只手握着商染,另一只手指了指她的右脚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