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日，上午十点半，薛琪还没有出现，这小屁孩面子真大，还要付账的人等他。
昨晚他气势很足，电话打过来，劈头就是一句：“明天的事变没有？”
“没有，明天上午十点半我在……”话还没说完，那边就挂电话了。
就算姨妈或者姨父在旁边，也用不着这样吧。
想到这里有点窝火，请人吃大餐最后弄得像托他办事一样！我是欠谁该谁了？
不过，转念一想，要说欠谁，我家肯定是欠他家，这点薛琪也清楚。
上次在姨妈家吃饭，姨妈也说过，为了给秦华玉到学校工作解决事业编，薛远江请他教委的战友科长喝了好几次酒。
还好塞过去的5千块几经推搡，人家收下了，人家要是不收，不是跟你客气，是不会给你办事。
想到这些，心情倒也平息了，虽然昨天看见马头镇，心里很是不爽，但秦华玉似乎还挺知足。
薛琪慢吞吞走过来，脸上一副不在乎的表情。
“去哪里吃？”杨舒力问道。
“达菲亚酒店。”薛琪说完盯着杨舒力，像是不相信他。
达菲亚酒店？好像是在江边，凌江市唯一一家四星级。
在公交车上听人说过笑话，酒店开业后，那人到达菲亚酒店大堂逛了一圈，一分钱没花就出来了，里面布置得富丽堂皇。
“怎么走？”杨舒力问道。
“坐车还是走路？坐车不能直接到，还要走一截路。”薛琪意识到杨舒力来真的，表情也认真一些了。
杨舒力一听，马上扬手招呼，很快一辆出租车靠过来。
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上去，回头看见薛琪站在路边发愣。
朝他招了招手，他才过来拉开后车门坐进去。
出租车起步朝江边开去。
这两天杨舒力一直在想，凌江市什么地方有98元的自助餐，确实没有一点头绪。
现在明白了。
去年5月开业的四星级达菲亚酒店才有可能维持这么高的消费，这两年凌江市有钱人越来越多，加上外地客人，搞一个百元自助餐也不奇怪。
不仅是生意方面考虑，还有提升酒店形象，这不，大家都知道达菲亚有个高价自助餐了。
出租车停在达菲亚酒店大门外的马路边，两人下车后，杨舒力径直往酒店大门走去，回头一看，薛琪又没有跟上来，而是站在那里抬头看着。
“走吧。”杨舒力喊了一声。薛琪如梦初醒、一路小跑过来。
两人走进大堂，果然是富丽堂皇，杨舒力回头看着薛琪，薛琪说道：“好像在二楼。”
杨舒力四处张望，看见通往二楼的楼梯，于是走过去，上了二楼，自助餐厅大门虚掩着，杨舒力走过去张望，没看到人。
这时一个穿白色制服戴白帽子的年轻人走过来，进门时说了一句：“自助餐11点半开门。”
杨舒力抬腕一看卡西欧表，才11点10分，这薛琪也是，不掌握情况，早来了这么多。
杨舒力带着薛琪回到一楼大厅，再往四周看，咖啡厅在一楼半，于是又带着薛琪去咖啡厅。
咖啡厅里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在喝着什么，找好位置坐下，一个男服务生过来，用普通话问道：“两位先生，请问要点什么？”
“咖啡加牛奶。”杨舒力说道，随后对薛琪扬了下头，示意他点单。
“酸，酸奶。”薛琪说道，表情有些拘谨。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没有酸奶。”男服务生说道。
“有没有冰淇淋？”杨舒力问道。
“有的。”
“来一份冰淇淋。”杨舒力说道，“草莓味有吗？”
“好的。”服务生鞠躬后退下。
一会儿咖啡和冰淇淋送来，账单也送来了，一共36元。
这笔费用加上出租车费，都是额外花的钱，现在杨舒力气势上来了，小口喝着咖啡，也不说话。
薛琪悄无声息，低头吃着冰淇淋，偶尔抬头，眼珠咕噜噜乱转。
坐到11点30分，两人再次往二楼自助餐厅走去，已经开门了。
先买单，两百元递过去，找补4元，把钱放进兜里，向餐区走去。
薛琪跟在后面，像影子一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以前吃过自助餐没有？”杨舒力回头和颜悦色问道。
薛琪直摇头。
“拈到盘子里的东西不能放回去，吃多少拈多少，不能浪费，剩太多的话，酒店要罚款的。”杨舒力说道。虽然门口没有看到剩下食物要罚款的话，杨舒力还是告诫薛琪规则。
薛琪直点头。此时他表情已经没有先前那样拘谨，而是一副跃跃欲试，准备投入战斗的样子。
此时餐厅已经有几个客人，门口陆续有人进入。
两人取了盘子，各自选菜，薛琪跟在杨舒力后面，杨舒力选什么他也选什么，杨舒力说道：“你莫跟着我，自己想吃什么拿什么。”薛琪端着盘子离开了。
这时服务员还在不断上菜，先还是吃肉食吧，杨舒力选了白灼虾、蟹、扇贝、三文鱼、清蒸鱼块、卤鸭脖子、几根羊肉烤串，端到桌上慢慢吃起来。
薛琪也端着盘子过来，分量几乎是杨舒力的一倍，他看了一眼杨舒力的盘子，脑袋凑近说道：“哥，那边有铁板牛肉。”
杨舒力点点头，继续吃着。其实他不喜欢吃自助餐，容易吃太多，到最后没有什么印象。不过自助餐菜品很丰盛，今天也算打个牙祭。
两人正埋头吃着，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孩走过去，男孩还用勺子敲打着盘子，薛琪回头望过去，发现那边在片烤鸭，有个服务员在给大家片，还围着几个人。
“哥，去拿烤鸭。”薛琪迅速站起来，去取了盘子，路过时站住：“哥，我给你带点烤鸭。”
“不用，你自己吃。”杨舒力抬头说道，薛琪朝烤鸭那边奔去了。
一会儿，薛琪带了半盘烤鸭和面皮、蘸酱、大葱条回来，用面皮包好放进嘴里，直夸好吃，并一再邀请杨舒力尝点，杨舒力也包了一片烤鸭吃着，还真不错。
对了，什么时候给家里买点烤鸭回去，让他俩也尝尝。杨升元今天去山里钓鱼，过两天才回来，等他回来，杨舒力就得按约定告诉他秘密。
薛琪光是菜品就取了三大盘，吃得精光，完事后又喝了两杯酸奶、一堆水果，再加几个生煎包，两人离开餐厅时，薛琪一直双手捧着肚子，咧开的嘴一直没有闭上过。
两人走出达菲亚酒店，杨舒力回头，问起那个他一直想问，但薛琪一直忙于吃而没有机会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这个自助餐的？”
“我一个同学暑假来吃过，他喝了5杯酸奶。”薛琪伸出5根手指。
这一顿下来，薛琪的态度变化很大，不过以后是不敢请他再吃自助餐了，不是钱的问题，照薛琪这样吃下去，怕出事，姨妈那里不好交代。
杨舒力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个汉城屋，我们过一阵去吃，到时伱给我打电话。”
“要得要得。”薛琪咧开大嘴笑道，“哥，还是你对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