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杨峰嘴的战斗力百官们已经开始有了一定的了解,这个家伙的嘴皮子就跟他打仗的功夫一样那是相当了得,谁要是不相信的话看看我们这位高攀龙大人那一阵青一阵红的脸色就知道了。
杨峰转过了身子,看着跪在地上一大片要求皇帝处置自己的东林党官员们,指着他们怒喝道:“你们看看你们,一个个成天将仁义道德挂在嘴边,动不动就自夸忠君爱国,可一旦事到临头就装聋作哑。如今的京城死伤百姓数万,有十数万百姓无家可归,身为父母官的你们不想着如何救济百姓,却在这奉天殿上逼着陛下处置这个处置那个,你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听着杨峰咆哮的声音,朱由校面无表情,但眼中却流露出了一丝快意,而反观文官们却是象吃了一坨翔那么恶心。
一名年轻的御史站了出来瞪着杨峰愤愤不平道:“江宁伯你莫要信口雌黄,我等饱读圣贤……”
“圣贤个屁!”
杨峰打断了他的话,指着他的鼻子喝道:“好,既然你说你饱读圣贤书,那么应该知道如今京城遭受大灾,百姓需要救济。那你告诉我,现在应该如何救济百姓,你告诉我?”
“我……我……”御史我了两句就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冒出了一句:“救济灾民那是户部以及首辅做的,吾乃都察院御史,此等民事却是不归我管。”
杨峰冷笑道:“这就是说你只会打嘴炮,不会办事啰?我就直说了吧,象你这样的人就是一个废物,大明朝养你这样的御史还不如养一头猪有用,至少猪还能杀了吃肉,而你却什么也做不了!”
说罢,杨峰不在理会这名气得脸庞扭曲的御史,转头对朱由校拱手道:“陛下,至此京城危难之际,臣以为应该让户部立即筹集粮饷赈济灾民,以安定民心,不能让京城的乱子继续发生下去。适才臣得报,如今京城里的青皮混混们趁着大乱冲上街头打家劫舍掳掠妇女,幸亏卢象升、虎大威以及杨国柱三人率领三万京营将士上街维持秩序,过段击毙了那些喜心怀不轨的歹徒,否则事情不堪设想,还望陛下早做决断!”
听到这里,朱由校原本紧绷的脸庞这才缓和了一些,他扭头对站在一旁的首辅顾秉谦道:“顾阁老,不知内阁对此有何章程啊?”
看到朱由校没有理会自己,反而自顾自的询问起了赈灾的事情,跪在地上的高攀龙和一干东林党人不禁面面相窥,有些沮丧起来,高攀龙甚至有种自己就象一个小丑的感觉,尽管费尽心机的在这里表演,但人家压根就不看自己一眼,仿佛把自己当成了空气一般。
顾秉谦站了出来老老实实的说:“回禀陛下,由于事发突然内阁并没有拟出章程来。不过按照管理,遇到此种天灾人祸无非就是让户部拨出一笔银子在城中或是城外搭建房舍,并购买粮食对灾民施粥,待到灾难过后让灾民重归家园就是。”
“唔!”
朱由校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又对杨峰问道:“杨爱卿,你意下如何?”
杨峰有些不满的问道:“顾阁老,陛下是想问内阁,户部可以拿出多少银子用来赈灾?”
顾秉谦转头看向了身后沉声道:“郭大人,你是户部尚书,这个问题你来回答陛下吧。”
郭允厚有些无奈的走出了列班朝朱由校躬身道:“陛下,如今秋粮和赋税尚未进京,户部也没有银子,若是硬凑的话,最多也就能凑个两万两银子左右。”
“两万两?”
朱由校差点没有被气乐了,“郭允厚,堂堂的大明户部竟然只能凑出两万两银子来赈济灾民,你这个户部尚书是怎么当的?”
郭允厚很是委屈,他是因为前任李启元被朱由校骂得自动辞职后才接任的户部尚书,在这个位子满打满算才呆了两个多月,这个骂名按理说是怎么也不应该落到他的头上。
“年初之时,朕不是刚从内帑拨了两百万两银子给户部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没银子了?说……是不是被你这个户部尚书给贪了?”
一听到这里,郭允厚也急了,这个锅他可不能背啊,他抬起了头大声道:“陛下,微臣接任户部尚书后,户部就只剩下六十多万两银子了。而且这几月来朝廷陆续花掉了三十多万两,如今户部的库房里就剩下不到二十万两银子了,这个发官员们的俸禄就要花十八万两银子,现在能动用的银子已经不足三万两,您让微臣从哪里弄银子?”
听到这里,朱由校的神情更难看了。想当初杨峰从扬州查抄了八家盐商弄了上千万两银子,惹得文官们齐声痛骂杨峰暴虐,甚至还有人私下里说他任用佞臣,可就是这些人花起银子来却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只是几个月的时间两百万两银子就快被他们花光了,这些人脸皮之厚以及无耻之程度已经堪称是登峰造极了。
一想到这些事情都是李启元在任时做的好事,朱由校就不禁气得有些牙痒痒,总感觉自己让他这么轻易的致仕有些便宜他了。
看着黑着脸的朱由校,众大臣们都默不作声,就连最爱鸡蛋里挑骨头的御史和言官们也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这种事情他们是不会管的,骂人、吵架、鸡蛋里挑骨头才是他们的本职工作,象筹集银子这种事情还是留给朱由校去头疼好了,谁让他是皇帝呢。
良久,大殿里响起了朱由校幽幽的声音:“如今户部已经没有了银子,诸位卿家有何高见啊?”
依旧是一片沉默。
朱由校的声音一下提高了八度:“怎么……刚才不是吵得挺热闹的吗,现在怎么不出声了?高攀龙,刚才就属你的声音最大,况且你又是左都御史,你来说说吧!”
高攀龙看到朱由校问他也不推辞,重新拜了下来后大声道:“臣请陛下开内帑,用以赈济灾民。”
“正是,请陛下开内帑赈济灾民!”
一群言官、御史和东林党的官员们也纷纷附和起来。
听到这里,朱由校气得鼻子都歪了,这可真是是仔卖爷田心不疼啊,内帑里的那点银子可是杨峰好不容易在扬州查抄了八家盐商后弄来的,这些日子朱由校投入道京营用的已经不下一百万两,加上拨给户部两百万两以及这些日子宫中的用度,现在朱由校手中的银子已经只有五百多万两了,他攒点银子容易嘛,这些人就这么见不得他手中有银子吗?
摇了摇牙根,朱由校转过头努力不去看下面那些大臣的嘴脸,转而问杨峰道:“江宁伯,你有何高见?”
杨峰站了出来淡淡的说道:“起奏陛下,微臣高见没有,拙见却是有一个,那就是由文武百官带头捐款用来赈济灾民,微臣估摸着只要筹集五十万两银子左右就够了。作为表率,微臣愿意代表皇家商行捐献白银十万两。”
“好!杨爱卿此举甚好,朕心甚慰,不知诸位爱卿愿意捐献多少银子给灾民啊?”朱由校闻言大喜,立刻拍手叫起好来。
而大殿上的群臣们却甭提有多腻味了,他们要是还看不出来这对君臣是当着他们的面演戏那简直就是在侮辱他们的智商,可这件事跟他们有个毛的关系啊?这次王恭厂火药库发生爆炸,他们不少人的家里也遭到了毁坏,可也没见有谁来给他们赈灾啊,凭什么让他们来捐款?
一名御史站了出来大声道:“陛下,此事恐怕有些不妥吧?京城百姓遭灾,臣等都为之痛心,可诸位大人都是靠俸禄过的活,家里并无太多余财,怎能强迫诸位大人捐款呢?”
朱由校眼神一凝,盯着这位御史冷笑道:“哦……是么?这位爱卿朕瞅着挺眼熟,不过却是记不得名字了,魏忠贤……你给朕来说说他的情况吧!”
“喏!”
一直垂手站在朱由校下首的魏忠贤站了出来,看着这位御史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启禀陛下,这位大人名为刘文才,乃是万历四十年进士,现任右佥都御史。刘大人在为官期间表面看来是两袖清风一尘不染,但暗地里却在京城开了两间赌坊一间玉器店,光是这三间店铺资产就不下三十万两,进京这几年更是连续纳了六房小妾,可谓是风流之极啊!
“哦……”
朱由校听后也不禁颇感惊讶。
“没想到刘爱卿不断家资丰厚,就连纳妾也是那么勤快,真是令人钦佩啊。啧啧……佩服佩服!”
朱由校一边说一边啧啧称奇,而那位刘文才则早就变得面色苍白,心中则是痛骂自己没事找事,旁边那么多个子比自己高的人都没说话,自己干嘛跳出来充当出头的橼子,这下好了吧?
“刘爱情,不知刚才魏忠贤说的这番话对不对啊?若是不对的话你当场说出来,朕为你做主!”
听着朱由校的生意在大殿里回荡,刘文才再也忍不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泣声道:“陛下,臣知错,臣愿意捐献白银五万两,略表心意,请陛下成全。”
“五万两么?”
朱由校深深的看了这位刚才还在叫嚣着没有余财的御史一眼,淡淡的点了点头,“罢了,这次就算了,你退下去吧!”
“喏……谢陛下洪恩。”刘文才这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满头大汗的他赶紧退了下去。
“诸位爱卿。”朱由校看着众人道:“刘爱卿已经捐了五万两,不知诸位大人愿意捐献多少呢?不会真像刘爱卿说的那样家中并无余财吧?”
“臣等不敢!”
有刘文才的榜样,众人哪里还敢打马虎眼。他们知道有魏忠贤这个东厂提督在,他们这些人的底子早就被朱由校扒得一干二净。以前之所以不动他们那是因为大家都这样,朱由校总不可能吧所有人都抓起来吧。
可现在不一样了,京城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们要是再不放点血恐怕朱由校就要动真格的了,一时间众人你几千我几万的捐起了款,大半个时辰过后,负责统计数目的太监对朱由校做了汇报,包括杨峰捐出的十万两银子在内,朝中的大臣们竟然捐出了一百零八万两银子,可以说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
看到魏忠贤送上来的汇总数目后,朱由校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忍不住道:“看起来诸位爱卿还是很宽裕的,比起朕这个皇帝可是有钱多了,朕就替京城里受灾的百姓谢过诸位爱卿了。”
而就在这时,杨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陛下,既然已经筹集到了银子,那么就要尽早购买粮食,为灾民重建家园做准备了。尤其是粮食更是重中之重,一旦没有了粮食,若是再有人煽动,灾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是谁也无法预料的。”
郭允厚也说道:“江宁伯说的是,必须尽快购买粮食,这件事不如就由户部来做吧?”
朱由校好奇的看了郭允厚一眼,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眼神:“难得郭爱卿竟然跟江宁伯意见相合,还真是难得啊。”
郭允厚老脸微微一红,“陛下,此事原本就是户部份内之事,不敢有劳陛下夸奖。”
若不是之前被杨峰提醒过,朱由校就把这件事交给户部了,现在他心里却有了另外的主意。只见他微微沉吟了一下后才说道:“但凡是大灾,便必有奸商囤积居奇谋求暴利,朕可以断言今日过后粮价必然飞速上涨,不知郭卿家有无办法从粮商手中购得平价粮啊?”
“这……”
郭允厚也有些傻了眼,且不说能否能粮商手中购得平价粮,即便是真能购买到平价粮他也不会这么做的,否则下面的官员们怎么可能捞银子,他又怎么有进项?
看到郭允厚的模样,一旁的杨峰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只见他大声道:“陛下,臣恳请陛下下一道旨意,勒令京城的粮商从即日起必须按照昨日的粮价出售粮食,不得囤积居奇,如此一来粮价自然就降下来了,否则咱们好不容易募捐来的银子可就白白便宜了那些奸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