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霍绾真的不是霍家的血脉,她从小到大又那么讨厌她,应该趁机把她赶走才对。
可她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事情有点不对劲。
可有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为什么这个陌生人会对霍绾这么感兴趣,为什么会知道霍绾并非霍家的血脉,他又是如何确定这一点的?
霍皎皎后退至了墙角,满脸写着警惕二字:
“看你和霍绾刚刚聊天的样子,你们不是很熟吗?为什么会……”这样做?
云以澈停步在了她半米外的距离,没有刻意压迫,也没有威逼利诱,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
“三小姐,请相信我对你和二小姐都没有恶意。”
他的声音太过动听,眼神里的坚冰消融,看似悲悯惆怅,令霍皎皎刚产生的警惕渐渐放松了几分。
“我只是想验证一件事情。”男人没有任何敌意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他的容貌极为纯净,眼神也不掺任何杂质,说出来的话又是那么句句在理,霍皎皎有些心神不宁。
见霍皎皎不再反问,云以澈才缓缓走向了她,温和地伸出了手。
“更何况,难道你不想知道二小姐到底是不是霍家的血脉吗?”
“无论是霍家还是霍氏,都是霍老太爷的心血,三小姐作为霍家的血脉,作为被霍老太爷亲自抚养长大的孙女,难道愿意看着霍家最后落入外人之手吗?”
霍皎皎握着掌心里的头发丝,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松动,但还是迟迟没有把东西交出来。
云以澈将她的微表情看在眼里,更加温柔地朝她露出安抚性的微笑:
“看来我们都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三小姐不方便做的事情,那就让我来帮你。如你所见,我和二小姐是朋友,所以我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霍皎皎还是有些犹豫,没有做出决定,意味不明地盯着他:
“你要保证,绝不能做出任何伤害霍家的事情。”
听她这么说,云以澈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眼神里掠过不易察觉的暗芒。
“当然,这一点我向三小姐你保证。”
霍皎皎望着他,眼神几度变幻,最终还是迟疑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他。
*
中心医院。
重症监护病房。
渡鸦醒了,意识也很清晰。
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将病床围了个满,感叹着他惊人的恢复速度。
怎么会有人有这么高效的愈合速率?
昨天还血淋淋的伤口,今天就已经结上了完美疤,甚至那层疤都有了愈合完成自动脱落的迹象,已经能看见疤痕下新生出来的淡粉色皮肤。
霍绾站在病房的角落里,听着医生们纷纷称奇的讨论声,望着病床的眼神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
如果换做普通医护人员,怕是要被南池越的身体恢复情况震撼到发布到网络上,但这一屋子的白大褂都是司衍殷宁夫妻请来的教授,尤其是对往生岛生物技术有过特别研究的医学教授们。
往生岛虽然臭名昭着,但领先几个世纪的医疗科技与生物技术还是引来了不少人的觊觎。
往生岛覆灭后,大本营里的那些科研博士与教授们下落不明,不知所踪,有人说被帝国悄悄招揽了,也有人说提前进行了转移,还有人说他们丧生在了那场大火里,总之……
谁也寻不到他们现如今的下落。
霍绾忧心忡忡地靠在墙壁上,等待着司衍殷宁夫妇请来的专家为南池越进行新一轮的检查。
这期间,有一位年纪稍长的老者走了过来。
“霍小姐,您弟弟的情况远远超乎了我们的预料,说是奇迹也不为过……”
就在这时,病床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异响。
原本围在床边的专家们全部惊恐地后退,神色慌张,甚至有人已经有了夺门而出的冲动迹象。
霍绾连忙拨开人群走上前去,惊讶地发现南池越眼眶通红,那双猩红的瞳眸更是宛若灌注了鲜血,瞳孔扩张,整个人被一股暴戾之气笼罩。
他正死死地盯着正前方床尾的一个白衣女人,手掌狠狠攥起,青筋暴起。
“池越,冷静一点,是我,池越……”霍绾先是立刻上前安抚他,随后顺着他的视线朝着床尾看去。
是个戴着个近视框镜的女人,化了淡妆,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颇有风韵。
然而,女人却不惊不惧地迎上了南池越的视线,朝着他展露微笑。
这一屋子的人对南池越是什么样的存在都是心知肚明的。
他们就是研究往生岛生物科技的专员,专门研究南池越这种改造人,知道这类人有着近乎恐怖的杀伤力,危险指数爆表。
这也是为什么南池越刚有了震怒的迹象,就已经有人吓得夺门而出的原因。
一旦改造人的情绪不稳定,周边的所有人都得遭殃,尤其是……
这里不是往生岛,也不是武装局,南池越没有戴着锁链,没有被铐住,如果不是上头的命令,谁敢不戴防具轻易接近这种人?
霍绾从渡鸦望向白衣女人的凶冽眼神中发现了端倪,眉头紧蹙,“你认识她?”
问完这句话,霍绾随即看向了一旁看上去像是这拨专家中资历最为高深的那名老者。
“抱歉,我弟弟的情绪暂时很不稳定,麻烦各位先离开一会儿,等我弟弟情绪稳定了,我再亲自请各位回来。”
老者点头表示赞同:“好,一切以病人为重。”
听了这话,一屋子的白衣科员面面相觑,点点头,陆续离开了这间病房。
这些扎眼的白大褂离开后,南池越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去,不过他还是紧锁着封闭的门口,仿佛那扇门后有着什么憎恶的东西。
“池越,是我……”霍绾试图唤回他的注意,冰凉的手指覆上了他的掌背。
她的目光聚焦在他苍白却带着疤痕的脸上,这些被爆炸与火焰烙印下的疮疤,已经隐隐有了脱落的迹象,露出新生的皮肤。
这惊人的愈合速度,是赐福,也是噩梦。
“你还好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要我叫医生过来……”
熟悉的声音萦绕在了耳畔,少年猩红如血的瞳眸里风暴渐消,重新恢复了平静。
正如多年前一样,无数个被当成试验品注射毒素药剂的夜晚,是这样的声音把他游走在剥离边缘的意志唤了回来。
“姐姐……”渡鸦薄唇翕动,因为水分缺失,已经有了裂痕,“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