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父微微一笑,拱手认同道:“既然您都发话了,那就到此为止吧。”
顾母听到顾父这么随便就做出妥协,便用胳膊肘捅了捅对方。
顾父朝顾母微微摆头,暗示对方见好就收。
顾母气闷不已,悻悻的踏出接待室。
慕爷爷见状,抬头扫了眼顾离,语气略带歉疚:“阿佑动手打人,确实不对,改日我一定带他登门道歉。”
顾父摆摆手,客气道:“年轻人嘛,都是小事。外面还有客人,恕顾某招待不周,先走一步。”
慕爷爷点点头,目送顾父带着顾离离开。
回家的途中,叶孜一直都想向慕『奶』『奶』表达谢意,可慕『奶』『奶』全程垮着脸,于是就没有找到开口的时机。
下车后,慕『奶』『奶』转过身,面『色』严肃的望着慕爷爷跟慕宁佑说:“你们先进去吧,我有些话想跟叶孜聊聊。”
慕宁佑眼神忧虑的看了叶孜一眼,却见叶孜冲他笑了笑,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
慕爷爷拽了拽慕宁佑,示意慕宁佑不要在这种时候跟慕『奶』『奶』作对,毕竟慕『奶』『奶』刚刚维护了他跟叶孜,哪怕慕『奶』『奶』要训斥叶孜几句,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慕爷爷与慕宁佑走进客厅后,慕『奶』『奶』与叶孜来到草坪中间的欧式凉亭内。
叶孜心情忐忑,神『色』不安的等待了许久,却并未发现慕『奶』『奶』有要骂人的迹象。
因此,她打算主动跟慕『奶』『奶』谈一谈今天在试衣间里发生的那件事,期望慕『奶』『奶』可以相信她的为人。
毕竟,她的孩子以后会生活在慕家,如果孩子因为她的“斑斑劣迹”遭到长辈的厌弃,那她不就成了世上最糟糕的母亲。
叶孜鼓起勇气,眉清目明的直视着慕『奶』『奶』:“『奶』『奶』,我真的没有主动勾引顾离,是他误闯进试衣间,而且还喝醉了,所以才会发生后面那一幕。”
慕『奶』『奶』不苟言笑的回视着叶孜,眼里是历尽沧桑的通透。
她罕见的没有反驳叶孜,并且直言不讳道:“我相信你。”
发觉叶孜的表情很意外,慕『奶』『奶』这才解释说:“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我知道你本『性』并不坏,更不会傻到在别人的婚礼上跟新郎搞暧昧。今天这起误会,明眼人一看就能分辨出谁是谁非。”
叶孜睁大眼珠,暗暗惊叹于慕『奶』『奶』的反常,对方不仅突然变得火眼晶晶,洞察入微,甚至通情达理到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但她实在想不通——慕『奶』『奶』在误解了她那么多次以后,为什么会忽然回归冷静,终于能理『性』的对待她一回了。
慕『奶』『奶』叹了口气,将叶孜风云变幻的神情全部看在眼底。
“说来也怪,我还从没见过比你更倒霉的女孩子。自打我认识你以来,你就跟个灾星似一样,不停的招来各种麻烦。起初我也纳闷儿:你这姑娘怎么就碰不到一件好事呢?”
叶孜专注的聆听着慕『奶』『奶』的自白,第一次见识到眼前这位老人温润和煦的一面。
慕『奶』『奶』稍作停顿,抬眸凝着叶孜,见叶孜正襟危坐,眼睛一眨不眨,像极了一个正在听老师讲课的学生,她陡然觉得:其实叶孜是个挺可爱的女孩,只不过……
收回心思,慕『奶』『奶』又继续侃侃而谈:“直到今天,有人刻意联系我去顾家的婚礼现场,当我看到那么多人都挤在接待室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你并不是倒霉,而是被有心人盯上了。”
听到这里,叶孜鼻头一酸,感恩老天爷终于拨开了慕『奶』『奶』眼前的『迷』雾。
慕『奶』『奶』察觉到叶孜的异样,有些不忍心的抿抿唇。
她沉默片刻,眼底划过一抹坚持:“但是,尽管你并非惹事的那个,我还是不能让你跟阿佑在一起。”
叶孜愣了约有一秒,眸『色』伤痛的她,连一句为什么都不问,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逆来顺受惯了。
慕『奶』『奶』眼神疑『惑』的望着叶孜,忍不住说道:“你不觉得委屈?”
叶孜勉强挤出一枚笑容,意味深长的回答道:“您见多识广,人生经验丰富,比我看得透彻看得远,既然您都认为行不通,那我光委屈又有什么用呢。”
叶孜的懂事莫名让慕『奶』『奶』感到心疼,可比起自家的孙子,她当然更偏爱后者,因此不得不棒打鸳鸯。
慕『奶』『奶』站起身,背对着叶孜,声音轻柔:“丫头,你出身平凡,怀上阿佑的孩子后,可谓是一朝登天。但正因如此,才会使你遭到一些小人的眼红跟算计。”
叶孜明白慕『奶』『奶』的暗示,对方想告诉她——高处不胜寒,她目前所有拥有的,是她根本承受不起的。
转过身,慕『奶』『奶』面『色』耿直的追视着叶孜的眼睛:“我敢打包票,今天那种情况,假使站在阿佑身边的人,是茉莉这样背景的女孩,就没有人敢动她一根手指!更不可能对她群起而攻之。你懂我的意思吗?”
叶孜目光忧伤的点点头,慕『奶』『奶』的话虽然不中听,可确实包含一定的道理。
不管是白若云还是叶洛洛,她们对她的恨,无非来源于嫉妒和不甘。
假使慕宁佑的对象是跟他门当户对的女孩,她们就没有自信去争去抢,明里暗里的跟别人过不去。
跟叶孜把话说开后,慕『奶』『奶』的心里也轻松了一大截:“你快离开了,我只盼着你明明白白的走,心底不会留下任何牵绊或不舍。”
叶孜凄楚一笑,表情沉重的回答道:“您说的我都理解,谢谢您今天能跟我聊这么多,也谢谢您刚刚在婚礼上替我挽回自尊!”
慕『奶』『奶』微微颔首,看到叶孜眼神里的豁达,她面『色』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就转头离开了。
叶孜回到客厅的时候,慕『奶』『奶』已经上楼休息了。
慕爷爷观察着叶孜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询问对方:“叶孜,你『奶』『奶』心直口快,要是因为今天的事情骂了你,你别往心里去。”
叶孜摇摇头,含笑遮掩道:“爷爷您多心了,『奶』『奶』只是告诉我,以后应当提防身边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慕爷爷的脸上闪过一刹那的惊讶,然而他觉得叶孜没必要说谎,便面『色』欣慰的朝楼上瞟了眼。
慕宁佑也觉得自己的『奶』『奶』越发通情达理,心想着不久以后,他跟叶孜一定能得偿所愿。
傍晚,叶孜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打开床头灯,环抱着双膝坐起身,脑子里涌上千头万绪。
明天是她产检的日子,慕宁佑说好了要陪她一起去。
而到了下午,慕『奶』『奶』便会想办法支走慕宁佑,好安排她悄无声息的离开。
因此,她跟慕宁佑所余的时光,只剩下不到一天。
想着想着,叶孜便不由自主的低泣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叶孜才在一种伤心欲绝的情绪中缓缓睡去,连梦里都是慕宁佑撕心裂肺的呼喊。
第二天,阳光正好,清风徐徐。
叶孜起床后,透过镜子看到自己红肿的双眼,便赶紧拿热『毛』巾敷了一会儿。
她担心慕宁佑注意到她的眼睛,从而觉察出蹊跷。
吃过早餐,两人一起来到医院,按规定项目做b超检查。
医生手持仪器,在叶孜隆起的小腹上慢慢游走。
“胎儿发育的很健康,没什么大问题。喏!这是胎儿的手指,已经开始长指甲了哟。”
叶孜握着慕宁佑的手,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眼圈泛红的她,暗叹起生命的不可思议,与慕宁佑对视间,两人皆『露』出——初为父母那种『迷』茫无措的傻笑。
产检完毕,慕宁佑将叶孜送回家,就赶着去公司处理公事了。
叶孜目光留恋的杵在慕家大门口,目送着慕宁佑的跑车疾驰而去,直到跑车消失在马路尽头,她的眼泪瞬时间滑落,决堤一般泛滥成灾。
“叶孜。”
身后传来慕『奶』『奶』的叫声,叶孜慌忙擦了擦脸蛋,神『色』不自然的转过身来。
发现叶孜明明哭过,慕『奶』『奶』一脸愁绪,上前两步叮嘱说:“行李什么的不用拾掇了,我在那边帮你布置好了,过去以后,有专人负责你的衣食起居,你呢,只管安心养胎就行!”
叶孜声音沙哑的轻“嗯”一声,眸『色』凄凉的问:“那我大概什么时候走?”
慕『奶』『奶』低眉瞅了眼腕表,抬头朝蔚蓝的天空扫了眼,继而语气严谨的回答道:“阿佑这孩子太精明,心思又缜密。我只能安排你乘私人飞机离开,否则他轻而易举就能查到你的行程。大约五点的时候,我会让阿佑去帮我买我最爱吃的点心,如果这边延误了,他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
叶孜觉得不保险,因为慕宁佑平常六点不到就到家了。”
于是她忧心忡忡的请求慕『奶』『奶』:“『奶』『奶』,您能让私人飞机快点到吗?我怕……”
叶孜话没说完,就被一脸谨慎与无奈的慕『奶』『奶』给打断了:“我也想啊,这架飞机是我管朋友借的,从h市飞来,快不了。”
听慕『奶』『奶』这么说,叶孜满脸哀怨,心道慕『奶』『奶』为什么不调遣自家的私人飞机,还要从h市借。
转念一想,她才考虑到慕『奶』『奶』是为了保险起见,以免慕宁佑调查。
但这么提心吊胆的等着,属实太折磨人。
万一被慕宁佑发现,她该怎么跟对方解释?又怎么能当着对方的面而一走了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