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慕宁佑抬手打断。
他转身面向白若云,眼神平静的犹如一潭死水,不论怎么刺激,都不会泛起波澜。
“若云,昨天的事是个意外,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应该成熟一些。你想要什么补偿,就打电话给我的秘书,她会满足你所有的要求。”
公事公办的慕宁佑,口气近乎残忍,没有留给白若云一丝一毫的幻想。
白若云还处在难以置信的讶异中的时候,慕宁佑已经转身走人了。
相同的,慕『奶』『奶』也觉得慕宁佑经过叶孜失踪的事情后,整个人变得更加冷酷,更加喜怒无常。
从白若云家里出来以后,慕宁佑仍和前两天一样,先去公司,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公事,接着便继续寻找叶孜的去向。
用了两天的时间,慕宁佑也没能发现s市有叶孜落脚的痕迹。
他如同失足掉进了泥沼一般,越挣扎,希望就越渺茫,他紧绷着脑子里的那根弦,不敢有丝毫松懈。
每时每刻都过得极度压抑的他,快把自己给『逼』的走投无路。
这天夜里,他罕见的没有将自己灌得人事不省,头脑清醒的他,径直找上慕『奶』『奶』。
面对自己孙子那双冷冽到散发着寒光的双眼,慕『奶』『奶』面『色』不忍的垂下头,怕自己一心软就举手投降了。
慕爷爷在二楼听到动静后,颤颤巍巍的跑下楼梯,他瞧着气氛不太对,就想把慕『奶』『奶』支开。
眸『色』凌厉的给慕『奶』『奶』使了使眼『色』,慕爷爷暗示道:“老婆子,阿佑应该还没吃饭呢,你去让佣人给他下碗面吧。”
慕『奶』『奶』心领神会,转身正要张罗,就听到慕宁佑阴郁至极的询问:“『奶』『奶』,您到底把叶孜赶去哪了……”
慕『奶』『奶』身子一顿,回过头的时候,脸『色』已恢复镇定。
她含笑望向慕宁佑,不明所以的反问道:“阿佑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叶孜明明是自己离家出走的,哪里是我赶她走呢?”
慕宁佑一步步『逼』近慕『奶』『奶』,表情暴戾的他,手指不自觉的蜷曲又伸展,“您还要跟我演戏吗?您觉得我就那么好骗吗!”
慕宁佑厉声大喝,震得慕『奶』『奶』的双肩一哆嗦。
她难以置信的仰视着慕宁佑,第一次对自己的孙子产生一种陌生的感受:“阿佑?”
慕爷爷瞧着情况不妙,连忙走上前打圆场。
他迎视着慕宁佑充满质疑的目光,表情心疼而愧疚:“宁佑,先别问这个了,你都连续奔波了好几天了,吃完饭再谈这件事行吗?”
慕宁佑神『色』痛苦的看向慕爷爷,幽幽的回答道:“爷爷,您觉得我吃得下饭吗?”
末了,他精神散漫的扭头看了眼屋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嗓音沙哑:“叶孜已经失踪好几天了,她肚子里还怀着我们慕家的血脉,你们就不能替她想想吗?她吃得饱吗穿得暖吗,她走的时候甚至连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带走!爷爷『奶』『奶』,算孙子求你们了!”
“乓”一声巨响,只见慕宁佑的双膝重重磕在大理石地板上。
慕爷爷眼眶泛红,将脑袋撇向一旁,那声骨头撞击地面的响动,惊得他不敢去看。
慕『奶』『奶』早已泪流满面,她随手抹了抹脸,语气温和的哄劝道:“阿佑,你先起来,听我跟你解释!”
慕宁佑恍若未闻,只眼神空洞的望着地面。
慕『奶』『奶』被慕宁佑痴傻的神态吓到了,她泪如泉涌,却硬是扯起一抹微笑,好言好语的继续劝慰:“阿佑,你听『奶』『奶』话,别犟了,地上凉!”
慕宁佑仍然不作回应,固执到令慕家二老心碎。
慕爷爷鼓起勇气侧过脸,只看了慕宁佑一眼就难受的不行。
他鼓起眼珠,又气又恼的瞪着慕『奶』『奶』骂道:“先前我就跟你说过:只要孩子喜欢,有什么行不通的!可你非要自作主张!你自己瞅瞅,阿佑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再这样下去,孩子迟早会出事!”
慕『奶』『奶』何尝不知道——慕宁佑为了寻找叶孜,不惜疲于奔命,将自己所有的精力掏空,像一个不知道累的机器一样不眠不休。
可她是慕宁佑的亲『奶』『奶』,又怎么会害自己的孙子呢。
因此,慕『奶』『奶』执傲的歪过头,不理会慕爷爷的控诉。
慕爷爷眼瞅着慕宁佑眼底的希冀一点点消散殆尽,便气急败坏的『逼』迫慕『奶』『奶』:“老婆子!你非要搅得这个家不得安生是吧?叶孜到底被你弄去哪了,你告诉孩子不就完了!”
慕『奶』『奶』顽固的抹抹泪,态度依旧偏执:“跟我没关系,我不知道!”
慕爷爷面『色』铁青的伸手直指慕『奶』『奶』,连手指都因为情绪激烈而在哆嗦:“好,你厉害,我看你能倔到什么时候!”
言毕,慕爷爷使出浑身的力气将慕宁佑拽了起来,故意激将慕『奶』『奶』说:“阿佑,别跪了,以后这个『奶』『奶』你也不用认了!反正她也不想找个家好过!”
慕『奶』『奶』瞠目结舌,正想警告慕爷爷不要添『乱』,却听到慕宁佑有气无力的说:“既然如此,『奶』『奶』您莫怪孙儿得罪了。
慕宁佑抽出被慕爷爷拉着的手臂,转身朝慕『奶』『奶』的房间走去。
他目光渴切的将卧室翻得『乱』七八糟,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慕宁佑手持慕『奶』『奶』的身份证件,好似抓到了濒临绝望前的最后一丝机会,表情警惕的他,唯恐慕『奶』『奶』过来夺走。
可慕『奶』『奶』竟然任由他胡闹,完全没有要上前阻拦的意思。
踏出门口时,慕宁佑脚步一顿,反而感到不安。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找到叶孜,哪怕再渺小的希望他都会一一尝试。
第二天一早,慕宁佑在酒店收到了私家侦探反馈的信息。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他听清楚结果时,还是被深深的打击到了。
他违背孝道,连亲『奶』『奶』都没有放过,可还是没有捕捉到任何蛛丝马迹。
脑中一片天昏地暗的慕宁佑,觉得生活仿佛失去了意义,再没有什么事,能提起他的热情了。
于是,慕宁佑连公司也不去了,他将自己整个人封闭起来,在酒店过得人不人、鬼不鬼。
除了吃饭睡觉,他便靠在窗台抽烟,依旧觉得心烦意『乱』的时候,他便用喝酒来麻醉自己。
这样的慕宁佑,颓废得像个落魄的贵族,眼底了无生趣,脸上哀莫大于心死。
下午两点,有人给慕宁佑所在酒店房间的座机号打来电话。
慕宁佑以为是酒店服务人员,便眼神涣散的接起电话。
“宁佑哥,do最新批次的产品出现了大问题!你为什么不在家里而要跑来住酒店?害我费了好大工夫才找到你!”
听到孙茉莉的声音,慕宁佑第一反应就是切断通话。
可当他放下话筒的时候,眼神却变得迟疑。
鬼使神差的,他又拿起了话筒,跟孙茉莉简单的咨询了几句后,就定下了约见的地点与时间。
慕宁佑走进浴室,洗了个澡,刮了刮胡子,本就俊逸非凡的他,终于甩开了那股邋遢的气质。
出来以后,他穿好衣服,在心底对叶孜默默许诺:do也是你的孩子,我不会让它出差错!
三点,慕宁佑赶到工厂,跟提前十分钟到达的孙茉莉如约相遇。
孙茉莉见到慕宁佑的第一眼,总觉得对方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至于是哪里不一样,她又形容不出来。
听技术人员汇报了问题后,慕宁佑一改做事沉稳、待人宽和的原则,当着数百名员工的面儿,大发雷霆。
他将质量不过关的产品“哐啷”一声砸到地面上,接着便目光阴恻恻的环视着众人,口气凌虐的大喝:“这点事情都办不好!照着图纸做都能做错!我花钱请你们,是让你们来养老的吗!嗯?”
所有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管理层人员更是眼皮都不敢抬。
孙茉莉也被慕宁佑的暴戾脾气给震到了,她愣了几秒,才抬腿走到慕宁佑身边劝说道:“宁佑哥,他们也不想出错的,你消消气,先想想已经售出的问题产品该怎么处理吧?”
慕宁佑看了孙茉莉一眼,严苛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敛住眼底的戾气,耐着『性』子看向身旁的下属,目光清冽的询问说:“有应急方案吗?说来听听。”
四十好几的男人战战兢兢走到慕宁佑跟前,脑袋都不敢抬起来,“方……方案有,就是高价召回问题产品并给予补偿!”
慕宁佑沉着脸又问:“怎么个高价召回法?已经购买过do产品的客户,如果一时半会联系不上,又或者想借此敲诈一笔呢?”
男人脊背冒汗,面『色』谨慎的补充道:“回慕总,这个问题我们之前有考虑到。高价召回的消息一旦放出去,不会有人傻到不主动将问题产品送回来的!至于敲诈,应当不会有人胆敢敲诈我们慕氏吧?”
慕宁佑挑挑眉,眼神戏谑的讽刺道:“应当不会?你在问我还是在问那些贪心不足的人!放消息出去?去哪?你是嫌慕氏的信誉太高吗!”
男人面『色』惶恐的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果然,听到这么低端又漏洞百出的补救方案时,慕宁佑就再也把控不了自己的情绪了。
他黑着脸巡视着自己的员工,表情震怒的发话:“新的解决方案如果一天之内交不上来,或者不能令我满意的话,通通给我滚蛋!”
孙茉莉目瞪口呆的望着如此专断蛮横的慕宁佑,好半晌没能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