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苏若澄闷声不说话,萧墨辰知道,他肯定是倍感惭愧,所以才一言不发,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不用觉得愧疚,我只是希望你明白,做事的时候要真的为对方去考虑,这才是真情。”
萧墨辰说话间,御砚从不远处跑到两人驻足的茶馆这里,对他耳语一阵。
他挥手示意御砚离开,又对苏若澄说:“总之,你做什么我都不介意,可如果你给姝儿徒增烦恼,给她平添麻烦和祸端,那我绝不会再像今日这样与你心平气和。”
萧墨辰眼神坚定,不可抗拒的语气似是命令,却很温和。
听了他的话,苏若澄犹如醍醐灌顶。
如此境界,也许正是自己和萧墨辰的区别。
此时天空乌云密布,看样子山雨欲来。
萧墨辰的长衫被风吹起,身上却似乎散发着一种让苏若澄崇拜却永远无法效仿的魅力。
同时,京城内天色一变,忽然下起绵绵细雨。
雨丝沁凉,也把苏若澄给浇醒了。
萧墨辰在旁边铺子买了三把雨伞,递给苏若澄一把:“走吧,去找昙儿的家人,看看能不能说服他们改口。”
“这能行么?”
苏若澄接过雨伞,眼神却停留在多的那把雨伞上。
那把伞是替谁准备的不言而喻。
这种无微不至,却无需言说的关怀似乎对萧墨辰来说已成习惯。
也让苏若澄甘拜下风。
其实萧墨辰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离不开沈月姝。
也许是从两人几个月来的共患难时起,抑或是从沈月姝每日精心替他处理伤口时起。
这可能就是,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情深。
只是想到沈月姝此前说的那些话,萧墨辰又迟疑了。
他不想承认,可自己确实已经深陷进去了,那沈月姝呢?
她是否也和自己一样只是表面上不肯说?
想及此,萧墨辰深吸口气。
雨变得淅沥起来,也让他陡然发现。
也许自己发现离不开沈月姝,正是从她被关押在牢里的这两日起。
当失去,自己才知得失,才知有她在身边是多么难得。
“到了。”
萧墨辰与苏若澄在一处驿站停下脚步。
收起雨伞,两人上了二楼,很快找到了昙儿母亲于氏的住处。
“有人在吗?”萧墨辰的声音低沉沁凉,却暗藏一丝不易察觉的迫不及待。
推门进去时,萧墨辰才发现,这于氏竟是个孕妇,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背上背着一个。
还有个孩子正在满地乱爬。
从她的穿着打扮可看得出来,这女人家境极其贫困。
“你是昙儿的母亲吧。”
看着两人女人马上意识到他们的来意:“你们是沈小姐的人么,找我是想来杀人灭口?”
萧墨辰不答,只是兀自问道:“你就这么缺钱么?”
“嗯?”看着眼前这两个面色森寒的男人,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不怒自威,女人扯了扯嘴角:“若不是真的捉襟见肘,又目不识丁,我也不至于卖儿卖女吧?”
苏若澄顿时感觉心底一寒,原来这女人身边的孩子并非她的儿女,而是一个个钱袋子。
至于是怎么怀上的,看她那尚未衰败的几分姿色便能猜出。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惊呼:“你们是谁!”
回头一看,是个老妇人正端着一盆水。
此时满脸的惊愕。
就在她要喊出来的档口,御砚从身后悄然接近,捂住她的嘴巴,用脚带上了房门。
“你们别喊,我只是想来问你们,为什么要做伪证陷害沈月姝,如果你们帮我,我可以给你们一条生路。”
萧墨辰的话显然是有备而来,字里行间里透露着自己知道一切,正掌控着全局。
从他和御砚的身板就看得出,这几个老弱妇孺分明不是他的对手。
他如果想,那杀死她们比碾死几只蚂蚁还要轻而易举。
于氏却咬着嘴唇冷声道:“你威胁我们是没用的,我本来就是烂命一条,再说是昙儿自己在信里说她被沈大小姐凌虐,每天食不果腹,甚至还要每天给她鞭打泄愤,活的不如一条狗。”
看苏若澄他们似乎不信自己,于氏补充道:“你们不信可以问我娘,昙儿最近寄给我的信在她手上。”
萧墨辰听了给御砚使了个眼色:“放开她。”
御砚松开手,那老妇人从袖口里抽出一张纸:“你们自己看!”
看了信件后,萧墨辰不发一语。
这信上所写内容分明全是对沈月姝的控诉,甚至把她形容成了一个十恶不赦、性格乖张,喜怒无常的女疯子。
看两人不说话,于氏还以为他们是被证据给说服了。
她竟然还挤出几滴眼泪来,红着眼眶质问:“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她现在还被人用作陷害他人的工具,被活活烧死,三位官人,你们说说看,哪个母亲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受到这种待遇?”
苏若澄实在忍不住讥讽道:“母亲?你这样卖儿女做生意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谈及母女情谊,你与那猪圈里的畜生何异?”
“随你怎么说,我其他孩子都活的很好,即便寄人篱下也比跟着我饿死好,他们甚至还知道逢年过节送些东西回来表孝心,天下有哪个父母不为儿女考虑的?”
这女人说的理直气壮:“二位要杀人灭口就赶紧动手,总之我是不会改口的,更不会替一个虐待我女儿的人翻供。”
“你错了。”萧墨辰拿出带在身上的昙儿的卖身契:“这是沈月姝救下昙儿性命时她亲手签下的名字。”
看到卖身契上的文字分明与最近寄回家中的书信字迹不同,于氏怔了怔:“你骗人,这分明是你们伪造的!”
“你不是说自己与昙儿母女情深么?那你应该知道,她最早是在谢薇儿府上做事,她那时的笔迹,也和你后来收到的信件一样吗?”
萧墨辰拿出一张昙儿写出的书信,与于氏给他的“证据”做对比。
尽管字迹神似,可如果仔细看,这两封信的笔迹是有肉眼可见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