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颜站在离窗子很近的地方看雨，昶青在她身后拥着她，下巴枕在她的头顶上。
灯光把他们相贴的身影落在地上，形容一体般的亲密无间。
“第一次看见这样大的雨。”
季颜感叹。
昶青握着她的小手，黑眸比大雨的夜还要深，“雨总会停的。”
季颜很认同，脑袋微微后仰，身体的重量依靠在他身上，闭上眼，沉入心境。
心境之中，有一道和她一模一样的黑影，在魔丹下方盘腿而坐。
丝丝黑气从魔丹上渗透下来，被黑影吸收，黑影愈发凝实。
季颜在这里停留片刻就出去了。
外面响起一声惊雷。
大雨如泼。
“很顺利，夫君。”
昶青问她，“怕吗？”
“怕。”季颜回答，“但我更怕失去。”
害怕那种悲痛欲绝可又无力回转的绝望。
“不会再让你经历了。”
昶青似安抚，似承诺。
……
闲来无事的一个月，季颜去拜访了器灵的二弟子，周庄。
这个长得威武憨壮的老实人，在楚城经营着一间不大的打铁铺子，不售卖武器，只对底层人出售农具或者修理。
器灵提议她来这里转转。
大清早，铺子里周庄粗壮的臂膀呼啦拉动风箱，熔炉中的火石燃烧出惊人的热度。
一把长长的铁钳从烈火中夹出一块烧的通红的铁片，随着重锤落下，火光四溅，铁片内部发生看不见的变化，一步步被锻造成它本该呈现的模样。
季颜只往铺子里瞟了一眼，就明白的器灵的深意。
器灵这人，表面平易近人，其实骨子里有炼器师的高傲，尤其喜爱天资聪颖又悟性极强的人，比如楚珩寻和楚莫羽。
周庄为人憨厚又一根筋，用器灵的话说，是愚钝又没悟性，可偏偏也成为了他的弟子。
器灵曾经路过这间打铁铺子，看见年轻时候周庄在用铁锤敲打农具，忽然就动了收徒的心思。
他说周庄身上有一种他自己察觉不到，而旁人又很难复刻的天赋。
这话引起了季颜的兴趣。
季颜来到热火朝天的铺子前道明来意。
周庄以为自己听错，挖了挖耳朵，“啥？”
季颜：“我想向你请教打铁。”
周庄瞥了瞥她的细胳膊细膀子，本能排斥，“姑娘家学这种力气活做什么？”
季颜略一停顿，“我有力气。”
周庄皱了皱眉，想把人赶走，可碍于师父的情面，又不好直接拒绝。不太聪明的脑子转了转，停下动作，随手抓起一条湿布搭在汗渍盈盈的肩膀上，“你来拉风箱。”
知道这是故意为难她，季颜还是面不改色的过去了。
铺子里的风箱有数米高，沉重万钧，把手都有小腿粗。
季颜无法像身体壮硕的周庄那样一手抓住，便两只手齐上阵。
毕竟不是炼器新手，拉风箱这种简单的活儿，季颜很容易就上手了，炉内温度也被她控制的很好。
周庄无从挑剔，一整天都在埋头打铁。
季颜余光看着他千锤百炼。
一直拉到晚上，季颜气都没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