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满仓的名字在徐谕的脑海之中闪过。
天子对周满仓青睐有加。
虽说是秋试状元,却给予了正三品的左副都御史。
还赐其打王鞭,监察百官亲王。
如此大的权利,可偏偏他是老六的人。
徐谕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现在的通政使什么来历?难道连你这个工部尚书都搞不定?”
徐谕还就不信了。
老六在的时候,他玩不过老六。
现在老六不在了,一个小小的周满仓他有什么好怕的?
陈骋叹了口气,道:“搞是搞得定,那左副都御史刚刚上任,他监察百官,又领了提携百官之责,朝中各位大人都敬着他,基本上都是讨好。
所以这通政司刚被提上来的通政使知道任何事情,毫无疑问都会传到左副都御史那去,如此一来,殿下您的信不就……”
陈骋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但徐谕听完之后,却是冷笑了一声。
“无碍!陈大人尽管让通政司去传信便可,本王的信,不是谁都能看得懂的。”
“那……臣这便去办,还请殿下在此稍作歇息!”
陈骋应下之后,拿上徐谕交给他的密信就离开了。
出了茶间,陈骋直接去了通政司。
通政使设立在工部,但却有一定的独立性。
武朝立国之初,先皇设立此司,那事体系分工不明确,也尚未完整。
所以通政司就一直挂在了工部名下。
按理说,通政司应独设部门,直属天子之下。
但历代天子因不愿违背先皇遗志,便一直没有改动。
入了通政司。
堂内有两人正在交谈。
一人个子矮小,但却有着一脸沉稳之相,他便是通政使刘牧。
另一人,则是刚才陈骋和徐谕谈论的左副都御史,周满仓!
行至堂口陈骋心头不由一惊,暗叹真是不巧。
本就担心密信的内容被周满仓知晓了去。
如今他正好在,那便难以避免了。
“御史大人倒是清闲,怎有空来工部?也没见差人通报一声,好让本官出门迎一迎!”
陈骋入门,见了周满仓便直接开口。
周满仓见陈骋到来,便停止了与通政使刘牧的交谈。
刘牧率先接话:“陈大人不是在工坊那边忙碌么?此刻来通政司,可是有重要消息要传递?”
“的确有一份密信要传递,劳烦刘大人即刻安排送往前线!”陈骋说着,将手中的密信递了过去。
刘牧没有着急接手,而是看向了身边的周满仓。
周满仓双眼一凝,伸手就要将那封密信给接过去。
陈骋猛地缩了回去,冷声道:“御史大人,这是密信,您这是何意呀?”
周满仓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书生气。
现在有的,是一种无形的威严。
短短几日,便有如此大的变化,看来天子给了他足够大的底气。
周满仓沉声道:“陈大人,既然是密信,那更要查阅了。”
武朝体制腐坏,官不管民,民不聊生!
在午马镇的那一夜,他就已经悟了。
得幸他揽了左副都御史一职,他便发誓,要将朝中的污吏尽数拔除。
眼下齐武两国交战,周满仓第一个预防的,便是卖国求荣之贼。
故此这密信,他必须过目!
陈骋皱眉,不悦道:“陛下让御史大人检查百官,可没有说能够看我工部的密信,周大人恐怕还没有这个资格吧!周大人如入仕途,本官奉劝你一句,做事莫要太过执拗。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想周大人该好好想想了。”
周满仓才做官几天?
在陈骋这个做了十几年的老官来说,就是个毛孩子。
别人恭维畏惧周满仓,他可不惧。
毕竟他的身后有二皇子徐谕做靠山。
“笑话!陛下许本官检查百官之责,又赐本官打王鞭,便是给了本官铲除奸吏的权利,我怎么知道这密信是不是卖国求荣的通敌信呢?”
周满仓这帽子一扣,让陈骋有些傻了。
这话哪像是才当了几天官的嫩鸡子说出来的话?
“你……”
陈骋哑然。
斯时。
一旁的通政使刘牧开口了:“陈大人,按照规制,密信可传,但通政司必须检阅,下官作为通政使,当有权决定这封密信看或不看。
而周大人作为左副都御史,也有权命令下官如何行事,故此这密信周大人要检阅,合情合理!”
刘牧向着周满仓说话。
到底是周满仓提携上来了,自当如此。
陈骋气的脸红脖子粗。
他堂堂尚书,官拜二品,却被两个低自己两级的官欺压。
天理何在?他颜面何存?
看着陈骋气得不轻,通政使刘牧又道:“陈大人若还是觉得此事不妥,大可不传递这密信,这密信若是真是急报,陛下会亲自下旨的,不是么?”
被刘牧点破,陈骋无言了。
他回想徐谕对他说过的话。
这封信是密信,就算被人看了去,也无关紧要。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纠结周满仓看或不看呢?
“好!既然两位大人执意要检阅,那请便吧!但本官提醒你们,此信事关重大,必须尽快传入北邙军之中,否则耽误了军机,你们十颗脑袋也不够掉的!”
陈骋说完,将那份密信直接扔在了案桌上。
然后转头,气冲冲的离开了。
他倒也不怕刘牧不传递这密信。
毕竟所有信息传递都会记录在案。
他工部尚书亲自来送密信,要求传出去。
若刘牧不传,他可以问罪的!
刘牧才上任通政使,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看着陈骋离去。
通政使刘牧将那份密信拿起,然后递给了一侧的周满仓。
“周大人,请您检阅!”
周满仓思索片刻,最终还是将密信接过,然后将其打开。
信中的内容,呈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那是一首诗。
「瓮中金甲耀寒光
城阙烽火忆兴亡
杀声渐远英魂在
元勋功绩永流芳」
赠北邙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