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白糖炸药一事你还没问呢？”
文北郊看大家都要各回各家的样子，提醒了一句。
“不问了，你回头让魏观过去一趟吧，让他把方子送去神机营，看一下能怎么改进。”
朱高炽已经没心思琢磨什么炸药不炸药的。
虽然说他并没有对奉子抱什么期望，但还是有期望的。
所以，失望就来了。
奉子今天这些话，表达出来的意思说到底就是四个字——无药可救。
怪不得往上那么多朝代都是道佛两家，一直是佛家发展的更好。
姚广孝也给张欣看过，只说吉人自有天相，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话，即便不中用，可中听多了。
“爹，娘，我想问个问题。”
朱瞻墉等人走了，凑到他们俩跟前，眨巴着眼睛。
“嗯，你问吧。”
张欣看不到朱瞻墉的表情，但是听得出语气急迫，笑着答道。
“像这个奉子说的，听起来道家也不怎么好的样子。爷爷怎么会推崇道家？张三丰真的很厉害么？非找他看不可？让娘一个人在山里，那是万万不能的。”
朱瞻墉都想掉头回京城。
如果被大家公认厉害的修道之人是奉子这样式的，那张欣也没必要去了。
张欣一个人住在山里，他们全家哪个能放心？
更何况还没有准说法！
“因为佛家已经足够多了，不能一家独大。放心，我不会让你娘一个人的。”
朱高炽先回答问题，再安抚儿子。
“不太懂。”
朱瞻墉能懂大概意思，但是还是觉得没真懂。
“你给他讲讲吧。”
张欣心里叹了一口气，跟朱高炽说道。
“也好。大本堂的老师们有没有说过乱世不见佛，盛世不见道这个说法。”
朱高炽没推脱，转头开始问朱瞻墉。
“有，老师们说道家，乱世下山救世，盛世闭关修行。佛家则反之，乱世封山避世，盛世开山迎香火。对，我不懂的就这个，老师们明显在夸道士，可奉子这里，我没看到这道家的好，但是爷爷修了武当金殿，大哥说，还要定成皇室宗庙。老师们也知道佛家势利，可寺庙朝廷一直在修。”
朱瞻墉说完自己也找到了矛盾点。
朱高炽很有耐心的一一给儿子解惑。
“首先，咱们现在对比洪武朝，对比前朝，可以说的上是盛世。所以，和尚多了，道士少了。这个跟乱世不见佛，盛世不见道是吻合的。”
“其次，和尚多了的原因，也是因为寺庙多了，朝廷为什么在修寺庙，主要是为了安抚民心。只要他能安抚民心，为朝廷所用，势利一些，也无伤大雅。”
“再次，道家，他们不讨好人，所以你看不出他们的好。”
“最后，爷爷把道家抬上来，是因为不能让佛家一家独大。”
“爹不是说已经是盛世，为什么需要安抚民心，”
朱瞻基立刻问题反弹。
“傻瓜，你以为的盛世是什么？”
朱高炽也反弹。
“老百姓能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
朱瞻墉对于这点不是很肯定。
“那你觉得咱们现在所有的老百姓都吃饱穿暖了？”
朱高炽再问。
“呃，那还没有吧，大哥说地方还是困窘。”
朱瞻墉依稀记得朱瞻基说下面的人日子过得很苦，虽然这次一路走来他看着老百姓很是安居乐业。
“咱大明朝，两京十四省，加上外面那些宣抚司，宣慰司，真正大家过得不错的，最多也就是两京加江浙一带。所谓盛世，不过是富人的生活很敬仰，穷人的生活被忽视。看起来好像花团锦簇而已。”
“会么？”
朱瞻墉很怀疑。
“等我们到了武当山，带你在周边逛逛就知道了。”
“哦，好的。那意思是需要和尚来安抚那些还没富起来的地方跟人，让他们不要像前朝那样起来造反？”
朱高炽解释得很清晰，朱瞻墉不用朱高炽直接说，也推测出了答案。
“没错。”
朱高炽肯定的点头。
“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么？”
朱瞻墉很恼怒。
“他们没说谎啊！人家说了修来生。”
朱高炽微笑。
和尚们动不动就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说善恶到头终有报，说好人就有好报。
可他们没说有报是什么时候报，终有报的终是什么时候的终，好报是什么程度的好。
人世间，多少好人没好报。
像张欣，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还有那些做了坏事还享尽荣华富贵的。
你上哪知道他下辈子遭不遭报应？有谁能跟着去看看验证报应？
和尚最擅长的莫过于说点虚无缥缈的话，安慰苦难里挣扎的人而已。
他们势利，那更好。
给钱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皇家，需要这样的人。
老百姓心里有了念想跟来世的愿景，即便熬着苦日子也甘之若饴，佛家在这点上做的很到位，比无法控制的道家到位多了。
“好吧，我懂了。”
朱瞻墉有点被打击到。
朱高炽笑着摸了摸朱瞻墉的头，看边上的张欣打了个呵欠，说好了明天陪他钓鱼，先把朱瞻墉打发走了，
因为今天炸炉的事情，张欣没睡午觉，这会都略显困倦了。
朱高炽先陪张欣安置。
洗漱完毕躺到床上，张欣还是叹了一句：
“大本堂的老师们，看来教的是真的不一样。”
“老师们只是照本宣科，我爹跟我娘跟瞻基开小灶开得很离谱。瞻墉没有瞻基聪明，但叫起来也不费劲。”
朱高炽就事论事。
“有时候我也会想着万一，可大多时候还是觉得不会有万一，总归君臣有别。”
张欣觉得挺对不起下面的三个孩子的。
因为早早的就名分已定，为君之道，宫里默认，只有朱瞻基会受这方面的教育。
朱瞻墉跟朱瞻墡更多的是教他们忠君爱民，辅佐之道。
像今天说的道佛两家之事，朱瞻基就门清。
“大花，我们不急。”
朱高炽听到张欣话里的两个万一，就很想哭。
她想了别人的万一，是不是也会想到自己的万一？可今天的希望再一次被打破，也不知道心里面多伤心。
闻言张欣拍了拍朱高炽的后背。
他们好久不谈这个了，朱高炽不想谈，她就由着。
可今天这事一出，张欣想说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