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养体,居养气。
气场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能感觉得到。
只不过有的人的气场靠的是外物,比如娱乐圈的那些所谓大佬,基本都是被人生捧出来的。只有知道他们身份的人才会去吹嘘他们多厉害,如果剥离了这层身份,遇上那些不认识他们的人,那可就现了原形了。
有的人又正好相反,哪怕你不知道他是谁,对他的身份也不了解,在你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你心里就会生出他是一个大人物的判断来。
唐伯瑜就属于后者。
抛开其他的一切不谈,唐璐的这位大伯自身就让人心生敬畏。他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气场存在,让人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晓晓她们几个小妹妹本来还对家里来的客人很好奇,可在远远的看了一下之后就自己跑开了,一点也没有凑热闹的意思。
小孩子的直觉比大人要敏锐得多,对比自己强大得多的存在,生物的本能会让她们与之保持距离。
哪怕对方并没有伤害她们的意思。
果然,又把人家的小孩子吓跑了。
跟着领路的唐璐往里走的唐伯瑜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很是无奈。
他这个人年轻的时候还好,等参加工作了,尤其是人到中年后便越来越不被小孩子喜欢。随着他的职位越来越高,威权愈发深重,现在已经到了小孩子远远见了他就跑掉的地步。
我又不吃人,你们干嘛怕我?
唐伯瑜就很不明白,他那么好脾气的一个人凭什么不招小孩子待见。
我明明慈眉善目的好么。
家里的小孩如此,别人家的小孩也这样,到底是小孩子的问题呢,还是我自己的问题?
“大伯,到了。”
唐璐打开门,领着唐伯瑜通过两处四合院连接的小门,进入了一进安静的庭院。
这处庭院正是许昂用来放宋瓷的韶年苑。
昨天这里还是很热闹,今天它已经安静到冷清,当唐璐与唐伯瑜到来时,庭院里只有许昂一人。
“大伯好。”
毕竟是长辈,许昂主动问好。
唐伯瑜点点头,算是回应。不苟言笑,这是他工作多年后养成的习惯。
身在他这个位置,言行谨慎是基本操作,喜怒不形于色是基本能力,不能让别人从他的语言动作和表情眼神看穿他的想法是对自己的基本要求。
许昂还没意见唐璐先不干了。
这姑娘一跺脚,娇嗔道:“大伯。”
女生外向啊。
唐伯瑜挤出一丝笑容,应道:“你好。”
莫名的,许昂有点想笑。
看来唐璐这姑娘在她们家的地位和受宠程度比他以为的要高。
仔细想想,唐璐她们这一辈就出了她一个女孩,受宠也是正常。
女孩嘛,只要不长歪,在长辈跟前得到的宽容要比男孩多得多。如唐家这样的军旅家族,情况只会更甚。
“大伯你坐。”
许昂请唐伯瑜坐,后者只摆摆手:“别那么客套,不然有人又该不高兴了。”
唐伯瑜这话一出,唐璐不干了。
“大伯你怎么这样?”
“我又没说是谁,你这么着急干嘛。”唐伯瑜说道,“看样子我这边的情况你提前与他说过了,你说说你,这样让我怎么谈?”
话看似对唐璐说,可许昂明白,那意思是冲着自己而来。唐伯瑜是在告诉许昂,上面不会让你吃亏,但你也不能狮子大开口,过分的条件别提,说了等于白说。
这便是唐伯瑜所说的不谈。
其实他不说许昂也不可能做那么短视的事,不会如某些人那样,但凡有点小功绩就翻来覆去的讲,条件开得不捞足好处不罢休。
许昂说出自己的想法:“大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上面的意思璐璐确实提前告诉了我,其实她不说我也知道,上面不会让心向祖国的人吃亏。但是,我也不会因为了解上面的想法就胡乱提条件。我曾经说过,我努力读书不是为了摆脱贫困的家乡,而是要帮家乡摆脱贫困,祖国就是我的家乡。所以这次的事我没想着赚国家的钱,当然能不亏本最好。”
在许昂说话的时候唐伯瑜一直在观察他,见他与自己对视时目光毫无躲闪之意,又听他说得坦荡,唐伯瑜对他多出了一分好感。
“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国内有太多问题需要处理,有太多的基础设施需要改进,无一处不用钱,无一处不缺钱。你这笔钱多达二三十亿美金,哪怕改用国内的货币进行支付,上面也不可能放那么多钱出来。”
唐伯瑜也很头疼。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们就算脑筋再好使,有再多的经济学家出谋划策,没钱就是没钱,钱不够就是钱不够,又不能凭空变出来。
以国内现在无处不花钱的状况,加上大领导想要在明年实行的改制,想要在国内经济尽量平稳的前提下做成事,大家都恨不得每一分钱掰成十块花,就这都还不够,哪还能再挤出那么多钱来给许昂。
货币这个东西说简单也简单,从材料上来说,现代货币就是印了花的纸,真要不管不顾,要多少都能印出来。说复杂也复杂,因为它与经济挂钩。这么大一国家,经济上要考虑的实在太多,别说印钞机开足马力,便是多印了那么一点点都容易出大事。
或许印钞机多开一秒在某些人以为是小事,但它引发的后果若是落到老百姓头上,那便是关乎一家人辛苦多年积累的财富是否化为流水的大事。
“华夏不是米国,更不是造币权被私人团体控制的米联储,印钞机确实不能随便开。”许昂对此深以为然,然后他话锋一转,“不过这事也不难解决。”
到正题了。
唐伯瑜示意:“说说你的想法。”
将一份自己准备好的文件递给唐伯瑜,许昂说道:“不知大伯你是否记得,我曾经得到过上面的许可,申请了一些网络相关产业的牌照,致富宝就是其中之一。”
致富宝唐伯瑜知道,对于是否发放这个牌照上头还曾经为此讨论过。反对的人认为银行业不该向私人开放,即使要开放,也不能开放得这么快。经济由计划转向市场,到底如何还有待观察,步子得迈得够稳才行。
但反对的人说得也有道理,互联网本来就是虚拟的东西,网络银行这种事物很难得到民众的信任,别说能不能发展起来,就算有发展空间,需要的时间也会很长,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观察。
国内的人民面对面的交易时都那么谨慎,何况在虚幻的网络上,这网络银行不被人当骗子就算好的了。那牌照发给许昂又如何,他难道还能靠这个做出一个堪比四大行的金融巨头来不成。
本来当时许昂就为国内做了贡献,上面对他考察后发现许昂的言行也极具正能量,不是那种嘴里说的都是主义心里想的全是生意的心口不一者,讨论之后致富宝的牌照才被发了下来。
作为讨论的参与者,唐伯瑜自是不会忘记它。
“我知道致富宝。你们年轻人想法多,你确定这么虚幻的东西会有人信?”
唐伯瑜好意提醒许昂,在一个本就虚幻的平台上玩金融,你也把银行业想得太简单了。不过他也没忽略许昂全面接手港岛会风后的成绩,在英伦资本欢呼胜利大逃亡时,许昂硬是没让港岛会风崩盘。
不仅如此,他还大胆启用何琼,靠着这位家里的人脉以及其本身过人的能力,配上许昂给她的那批招揽自国内的班底,成功清除英伦人影响的同时完成了对港岛会风的绝对控制权。
能做到这种程度,说明许昂本事不小,他既看好互联网,也不妨让他试试。
这种放任许昂大胆去做的想法在唐伯瑜看到致富宝的法人一栏是唐璐亲密签名时得到了放大,又在他发现在权重比上唐璐大于许昂后达到了顶点。
“你这致富宝……”
唐伯瑜看了眼站到许昂身边的唐璐,见自家侄女正冲自己做鬼脸,他原本想说的话也发生了改变。
“……与解决问题有什么关系?”
最难的一点看来是没问题了。
许昂暗松口气。
世界很复杂,很多事不是得到许可就能做成,真想成事还得有人出力扶你,你才能顺利上路。不然就会知道什么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许昂答道:“致富宝的牌照我之前就拿到了,相关的人才班子也达成了合作意向,我之所以一直没动静是为了解决两个问题。一个是需要的准备金,另一个则是信誉。”
准备金是法律法规层面,属于官方问题,信誉则是民间问题。
许昂不是杰克马,做不出那种撬动几千上万亿的金融杠杆,自己却钻规则的空子顶天了只付几十亿有限责任的事情来。
如这等赚钱的时候自己上,出事了责任就扔给国家,损失由老百姓来背负的行为,许昂还做不出来。
谁让他不是纯粹的资本家,行的并非精英思维之事。
唐伯瑜明了:“你是准备将这笔钱当做储备金,然后用央行的信誉取得用户的信任?”
以目前国人对权威机构的信任度,只要官方机构发声,最难解决的信誉问题就算妥了。
而官方机构要做的也不是难事,只需要实话实说。
许昂反问:“这笔钱难道不是真实存在?”
确实是真实存在,只不过没印出来罢了。
这一点唐伯瑜得承认,不只是他,上面的领导都会认。
赖账?
干大事的哪有那么小家子气。
如此一来倒是能解决会在计划外超发两三百亿巨量货币的问题。
心里迅速的权衡了一番,唐伯瑜对许昂说:“你的想法不错,但我不能现在就给你准确答复,这毕竟不是小事,等我们讨论后再知会你。”
说是讨论,唐伯瑜清楚,这事基本算定下来。
许昂给出的解决方案算是两全齐美,上头不用为本就不宽裕的钱包发愁,许昂在财富不减少的前提下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只是,网络银行这种东西真的靠谱?
唐伯瑜还是怀疑。
且看看吧。
不能怪唐伯瑜思想呆板,想想杰克马创办四十大盗的时候,那时间段比现在还迟,国内不也没人看好他?
那些被杰克马拉投资的人都认为杰克马是骗子,觉得网络那么虚幻的东西你还想在上面买商品,这不是虚上加虚?
也正因为国内的不看好,才被国外的资本给捡了个大便宜。
然后等到杰克马起势了,又被人说是外国公司,帮外国资本赚国人的钱。
虽然后面的话也是事实,但总觉得不妥。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许昂才会主动砸钱斥重资去做京冬,去办致富宝。
只要是国内资本分大头,赚国人的钱给外国人花之语就没有存在的空间。
事情谈到这里基本就算定下,主体确定之后,余下的那些诸如与四大行对接的事宜在唐伯瑜这等大佬眼中都是细节功夫,不需要他来操心。
事实上也的确不需要他来操心,许昂为致富宝准备的人才班底里就有原四大行的人,这块他们人头熟。
“正事办完,我回了。”
唐伯瑜没想在这里多停留,他手头的工作可不少,一天忙活二十四小时都嫌时间不够说的就是他这种。
“人家难得见大伯一次,大伯别急着走。”
唐璐拉着唐伯瑜的手撒娇,还偷偷冲许昂眨眼。
许昂忙在旁帮腔:“大伯,我这里有上好的宋瓷,你老人家来都来了,不如进去看看。”
提起这个唐伯瑜倒是来了兴趣。
“早就听说你这院里的东西不简单,居然可以从暹罗抵押到二三十亿美金,我倒要见识见识。”
前年国内外汇储备不到七百三十六亿,去年才破的千亿,今年的虽然要比去年多,但从唐伯瑜了解到的数据也不会超过一千四百亿美金。
要知道这可是整个国家的外汇储备,是十几亿国民共同努力的结果,而许昂放在这韶年苑内的宋瓷就能抵押到二三十亿,这还是进行的抵押,如果正常卖……不行,国之宝物怎么能提钱,真当我们还是以前的一穷二白么。
唐伯瑜叹息:为什么这些宋瓷是许昂从公海里的沉船捞到的?
那破船,你开那么远干什么,要沉不会早点沉?
好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