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吓来的快，去得也快。
不过片刻，宋知忆接受这条消息，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既然师尊你是无极宗的弟子，为什么会在守一门？”
在把传承看得比命还重要的修仙界，一个门派的弟子去另一个门派做掌门，那绝对会被原门派追杀，甚至挫骨扬灰，更会遭世人诟病。
但他师尊....... 好像没听见什么风言风语？
云华道君沏好茶，将茶杯推到宋知忆面前。
“为师以前是无极宗弟子，但现在不是。”
宋知忆心下一沉，嘴唇翕动想问些什么，却没勇气问出口。
云华道君看出自己小弟子的犹豫，并未第一时间说明当年发生了什么，而是就着方才的事继续讲。
“为师拜入无极宗后，因为是那一代亲传弟子中辈分最小，也是年龄最小的那一位，所以一直被师兄师姐还有各位师叔照顾。”
“你知道玉真道君吗？”
感觉在哪听过，但想不起来。
于是宋知忆迟疑一秒，摇头。
“没有。”
听见这两字，云华道君敛眸，掩盖自己的悲悯情绪。
云华道君：“还真是时过境迁啊...... 玉真道君，是上一任无极宗宗主的亲传六弟子，三百岁时以分神修为成为天下第一人，那一代宗主都被她打过。”
宋知忆听着有些懵。
这简历，怎么感觉比绝尘仙尊还要牛逼？
而云华道君下一句话，解开了这个疑惑。
“玉真道君，是绝尘仙尊的亲姐姐。”
难怪。
看来绝尘仙尊的父母挺优秀的，绝世无双的天才硬是被他们生了一对。
宋知忆道：“玉真道君已经死了，对吧。”
没有疑问，淡淡陈述。
云华道君微微点头。
“对。”
“而且玉真道君...... 是为师杀的。”
宋知忆喝茶的手一僵，随即放下茶杯，蹙眉追问：“师尊你杀的？怎么回事？是当时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有人逼迫？”
宋知忆不觉得自己师尊是主动杀的玉真道君。
一是对自己师尊的人品信任。
二是若真的故意杀害，无极宗这种护短的宗门绝不会放过这种杀害同门的败类。
所以只能是一场意外。
事实也确实如宋知忆所猜测。
云华道君：“你知晓深渊魔气吗？”
宋知忆微微点头：“知晓。”
云华道君：“当年，无极宗内也突然出现过一次深渊魔气...... ”
说到这里，云华道君忍不住摩挲杯子，以此分散自己的复杂情感。
“那一日，是为师的生辰，中秋团圆夜。”
宋知忆沉默。
他突然理解为什么每一次中秋夜，自己师尊都会喝的烂醉，浑身都透着一股悲伤，粘稠到能将人溺死其中。
云华道君好似陷入回忆，继续慢慢讲述着当年的惨案。
“玉真姐姐她很宠爱我，初到无极宗的时候，绝尘一直不搭理我，玉真姐姐说了好几遍，绝尘就是不听，玉真姐姐就生气了，拔剑把还在金丹的绝尘打了一顿。”
“姐弟两人只差五岁，但玉真姐姐的天赋比绝尘还强，绝尘几乎就没打过玉真姐姐几次，那一次被打得格外惨烈。”
宋知忆想，若这位玉真道君活到现在，怕有机会冲击渡劫境界。
云华道君：“那之后，绝尘终于开口同我说话。”
“后来过了很久，我才知道他最开始不搭理我，甚至故意给我使了一些小绊子，是因为他认为我的到来，分走了玉真姐姐对他的宠爱与关注。”
“当时无极宗每一个和玉真说过话、靠近的人，都被绝尘以论道的名义按在地上打过，甚至乐瑶一个女孩都没放过，只不过下手没其他人那么重。”
“我算是例外。”
最后一句话，宋知忆隐隐听出一点得意之色。
另外，没想到绝尘仙尊还是个姐控。
“绝尘不敢打我，因为我身上有玉真姐姐留下的护身禁制。”
“他一打我，玉真姐姐就会过来打他。”
宋知忆：“...... ”
只能说血脉压制了。
想起那些愉快的陈年往事，云华道君语气都要轻快几分。
“那段时间，我过得很开心，后面和绝尘这个唯一的亲师兄，关系也愈发要好。”
甚至好到生出了不该有的情丝。
想到这里，云华道君语气骤变：“可惜，那一次深渊魔气，玉真姐姐和她的道侣，还有他们唯一的孩子，是第一波被深渊魔气侵蚀的人。”
“玉真姐姐的道侣最先失智，差点杀了他们的孩子，玉真姐姐发觉不对，可忍不下心，导致自己也被深渊魔气感染。”
“我当时过去时，就见自己玉真姐姐的道侣要杀玉真姐姐，没有一丝犹豫，我杀了那人，同时也不可避免地被感染了。”
“然后玉真姐姐失去理智，被深渊魔气彻底感染，先去被她护在怀里的孩子，就成了最危险的那个。”
“当时很混乱，我来不及多做思考，一剑杀了玉真姐姐...... ”
光是听着，宋知忆就能感到绝望。
师尊当时，一定很伤心后悔吧。
云华道君确实很伤心，也很后悔，但事已至此，他没办法倒转时间。
而且这还不是最让人绝望的。
“被深渊魔气感染的人，简单的一刀抹喉是‘死’不了的，所以我...... 我把玉真姐姐和她道侣的尸体分成了几十块....... ”
听到这里，宋知忆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继续听下去。
几百年近千年过去，这还是云华道君第一次同人讲述这件事。
讲这件宛如心口利刺、导致心脏腐烂的事。
云华道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这期间，绝尘来了，还有其他师兄师姐们。”
“亲眼看见自己的姐姐被分尸，绝尘他一下子就疯了，若不是春霖师兄和怀生师兄拦着，绝尘差点当场杀了我。”
“那时的绝尘，是个非黑即白的人，所有感染深渊魔气的人，皆被绝尘用三界净火吞噬干净，无论同门怎么求救，绝尘都态度坚决。”
“最后，只有我和玉真姐姐的孩子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