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小女孩之前还咬牙不出声,可看到她拿着一把小刀,这世上想杀她们的人太多了,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由警惕出声:“姐姐,我娘她...........。”
她话没说出来,黑亮的眼睛却是紧紧地盯住那小刀,生怕有个什么她来不及阻止。
周菱瞧见这小姑娘不过十岁的模样,但是有着和大人一样的神色,她不由解释道:
“小姑娘,你娘颈部这里肿胀,有脓,若是不尽快引流排出脓液,再继续感染的话,到那时就算是神仙来也救不活了。”
小姑娘听到这话,神色慌乱,很快她又稳住心神,“姐姐,这样做,我娘就不会死了吗?”
“不一定,但是不这样做,你娘一定会死。”
“好,那我信姐姐。”
她说完这句话,又继续蹲在牢房的墙角,静静地看着。
周菱不禁哑然失笑,怕是自己的职业病犯了,和一个小孩子说这么多,摈弃脑中的杂念,将刀缓缓凑近,在众目睽睽下使力一划。
那些人大气都不敢出,麻木的神情中出现了一点色彩,全是惊恐。
再等会就是作呕的声音。
“什么东西这么臭。”
“这女人不会是死了吧,划开肉竟然这么恶臭。”
周菱像是完全没闻到一样,全神贯注地继续将妇人的脓液往外引,然后再拿出一个帕子,轻轻将流出的黄色脓液擦干净。
几个牢房能看到这画面的人都愣在原地,其中最震撼的便是要数任季声,他一早就知道周菱有真本事,没想到小小年纪,遇事竟然这般冷沉,远超与那些自诩几十载的郎中。
假以时日,她定会成为名震晋国上下的郎中。
周菱没看到众人的眼神,拿出一盒药粉洒在她的伤口处,然后拿出纱布,再包扎好。
现在就等着药物全部输进去,只希望能有用。
任季声见她忙完,“这瓶水流完了就行吗?”
周菱不知他意图,还是点了点头。
“要不你先去外面休息着,我来帮你盯着。”他指着过道上的椅子说道。
这几日没日没夜的赶路,他只想着能快点去临安,这路上她不吵不闹,还在马车上给自己讲治疗鼠疫的方法。
到达临安后她又与自己一起忙到现在,滴水未沾,更是没有休息一刻,现还在给病人诊治。
细细想来,她也是一个女子。
“没事,大人要是累了去休息会,我得看着,她这会是关键时刻,必须盯着我才放心。”
这句话一出,牢里的人视线慢慢移在周菱身上。
“我没事,只是担心你身子吃不消,你放心,明日我便让人打听你夫君的下落。”
周菱点点头,算是感谢。
不远处的小姑娘见没再给她娘诊治,又跑在她身边,拉起妇人的手:“娘,大哥哥肯定会来的,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们都会没事的。”
“娘,你醒醒。”
“娘.”
小姑娘一口一声娘,叫得周边的人不自觉地想起自己的家人,都开始抹泪。
一时间,牢中没有了叫喊声,都开始掩面痛哭。
任季声也红了眼眶,“我已经命人按照你给的药,放置城中各处,等明日你们医治的时候我便去消灭那些罪魁祸首,绝不让百姓过得这般苦楚。”
“有任大人这样好的官,是百姓的福气。”
话音刚落,周菱就听到一声微弱的声音,虽然小,但是旁边的人都听到了。
“玉儿,别哭,娘,没死。”
周菱立刻走上前,握住她的脉象,另一只搭在她的额头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退热了,脉象也比刚才好了很多。”
哭声随着她这句话,也消散了,与她一样,众人都松了口气,三月来,总算是有那么一件喜事,不光是那小姑娘的盼头,更是这里面所有人的盼头。
“姐姐,我娘不会死了,是吗?”
周菱点点头,“是,暂时稳住了。”
众人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最后在原地跪了下去,痛哭道:“神医,也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边说边磕头。
周菱又将扩音器放在嘴边,“诸位,刚才任大人就说过,明日会给你们诊治,都会好的,今晚你们要做的事情就是休息好,明日一早好好配合郎中,把该吃的药吃了,然后等大家战胜病魔,就回家,好不好?”
众人听到她这话,没有之前的抵触情绪:“好,我们配合,我们吃药,我们一定会活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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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里侧牢房里的女子,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凑出来,哭着喊,“周菱,周菱,我是华心玥,我是华心玥,你看看我。”
华心玥看见周菱,脏乱的手在牢房中来回晃动,这都好几日了,总算是看见一个熟悉的人了,她哭着喊她。
可她怎么喊,那边的人都没有一点回应,她身边全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她怎么喊都没用。
华心玥急得手脚口并用。
“鬼叫什么?听周郎中说。”狱卒鞭子狠狠地抽在华心玥的手上。
她只得讪讪地收回手,‘嘶~’抱住手使劲吹,嘴里依旧在小声念叨着:“周菱,周菱...........。”
“吵死人了。”旁边的妇人呵斥道,“哭哭哭,你一天就知道哭,除了哭就会说你爹是京都的大官,你没说烦我们都听烦了,姐们,把这哭丧玩意给我好好教训教训。”
夜晚,驻扎在基地一个黑影闪过,可不久后面的几个黑影窜着上前。
“主子,劫狱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少得了我这个土匪头子?”剑风在他身前,一脸傲气地说道。
另一侧的武冲将手中的戟往下一跺,“还有我。”
他说完还不忘补充道:“这次来的飞羽军,都愿意同将军一起,救出谢家之人。”
“胡闹。”谢逸看着前面的来人,当即快步走上前,“早先你们也看见过临安的场景,这次和我们预计的情况不同,是鼠疫,这些本来是我谢家的家事,我怎么能让兄弟们去犯险。”
“那我们呢,我们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您去啊,将军,您的命比我们的尊贵多了,就算要去,那也是我们去,飞羽军还需要您,上次您也是................。”
武冲瞧见他又要独自一人犯险,噼里啪啦,如同炮仗般地往外数落近一年他独自掌管的难处,反正话里话外这次怎么也得与他一起。
“今日我只是去打探,要是真到动手的那一天一定带上你们。”
说完,提力往前,等他们两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