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冷显受完了三十杖刑,被金甲侍卫拖回到金殿上。
没受杖刑之前,冷显都无法站立,更何况才挨了三十板子。
冷显紧咬着牙关,双手紧握成拳,用两只手肘强撑着身体,就那么毫无形象地趴着。
身上的痛,让他额头上的冷汗大滴大滴地落下,在他脸前的地面上,滴出了几小片儿水印。
冷显在忍痛的同时,心下倒仿佛是舒了一口气。
好吧,不管之前,自己被皇上罗列了多少罪名,这一顿杖刑挨过了,应该也就算是一笔勾销了!
没事了!
自己就只管养好伤就行了。
冷显想得倒是挺好。
只是,事情可没有他想得那么好!
坐在宝座上的洪德帝此时慢悠悠地开了口:“勤兴侯,这三十杖刑你是受了,这一笔账也就销了;
剩下的,就是半年的罚俸。
除此之外,朝廷上也没你什么事了,你且回去养你的伤吧!”
冷显听了洪德帝的话,心下先是一松,紧接着就是一紧。
松,是因为洪德帝说了,账销了;
紧,皇上说让他回去养伤。
说得轻巧,他怎么养伤?
拿什么养伤?
自己这个堂堂勤兴侯连一文钱都没有,怎么请医?怎么抓药?怎么吃补品养伤?
难不成……皇上今日召自己进宫上朝,就是为了揍自己一顿?
根本就没打算着接济自己,赏赐些金银给自己?
难道皇上……皇上就真的不念在儿女亲家的份上,赏赐点儿什么?
还是皇上忘了?
难道皇上真的忘记了,勤兴侯府已经被盗一空了吗?
冷显趴在那里,缓了缓气,强忍着痛开口:“皇上,臣有错,臣领责罚,心服口服。
只是……只是皇上,臣……臣府中被盗贼偷盗一空,眼下府中……府中生计艰难,已是衣食不济了!
望皇上……望皇上体谅……体谅臣……臣处境艰难。
求皇上……求皇上……嗯责令有关衙门全心用命,早日抓获盗贼,早日将臣府中财物追回,以解臣燃眉之急!”
冷显其实真想说:皇上,您就没看见臣这副凄惨的样子吗?
臣别说官服没有了,臣连件儿像样的衣裳都没有的穿!
饭也快没得吃了!
您就不能……不能多赏赐些金银之物吗?
只不过,这样的话,借他冷显两个胆子,他也不敢直接说出口。
冷显也只能在那里尽力地卖惨哭穷。
其实呢,冷显话中的意思,殿上的君臣都听得明明白白,一个个的,都正在心中偷笑呢!
宝座上的洪德帝听了冷显的话,嘴角也是压不住地直往上翘。
强忍住笑,洪德帝煞有介事地开口说道:“勤兴侯,放心吧,朕早已下旨给顺天府衙门,命他们加紧捉拿盗贼,加紧追回勤兴侯府丢失的财物。
同时朕还下旨,若是勤兴侯府丢失的财物能够追得回来,首先要按照当年傅宝珍的嫁妆清单,将傅宝珍的嫁妆一样一样地核对得清清楚楚。
另外,还要将傅宝珍名下的那些店铺、庄院的多年以来的盈利产出,也要核查清楚,然后封存。
傅宝珍不在了,她还有冷溶月这个亲生女儿在。
傅宝珍的嫁妆自然应由她的亲生女儿冷溶月全数继承,其他任何人不得染指。
若有敢染指侵占的,那就要按数额多少定罪论处。
傅宝珍的嫁妆以外的财物嘛……自然也就是勤兴侯府的了。
哦,对了!
也请勤兴侯回忆一下……
勤兴侯府有没有动用过、享用过傅宝珍名下店铺田庄的经营所得?
因为到时候,这些也是要一件一项地查清楚的。
还有就是……
在这之前,勤兴侯也好,令堂、妾室也好,有没有在交际往来当中,从傅宝珍的嫁妆中私取过宝物作为礼品送出?
若是有……又都送去了哪里?
送给了谁?
那些傅宝珍嫁妆中的宝物不管送去了哪里,也都是要原路追回的。
朕不希望看到,有谁私下动了傅宝珍嫁妆中的东西!
也不希望看到有谁接收了傅宝珍嫁妆中的东西!
因为那些东西,除了傅宝珍的独女冷溶月以外,任何人都无权动用。
自然,也要当作失物追回!”
洪德帝的这些话一说出口,殿上的群臣当中,又有开始冒冷汗的了!
这些年来,冷显汲汲营营、上蹿下跳。
他为了笼络朝臣,攀附关系,确实送出了不少的重礼。
只是,就凭那破败的勤兴侯府,又哪里拿得出像样的宝物?
无非都是私拿傅宝珍的嫁妆充脸面。
看来,自己今天回府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将之前收受的勤兴侯送的礼品全部返还;
还有……自己收到后又转送出去的……
说不得……
唉!
说不得也要豁着丢脸去要回来……
还得祈祷……他们收到后没有再转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