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街道,行人少了许多,只有马路上的车子缓缓地前行,安丰是个小城市,丝毫感受不到拥挤,相反,它带给人们荒凉的错觉。
就好像是行走在沙漠之中一样,这里的人们更愿意待在无比安全的绿洲,例如广州、深圳,而贫穷的安丰像极了沙漠之中最残酷的地带,虽然炽热的太阳并不存在,但是安逸的生活,使得人们毫无安全感可言,如果你愿意迟暮之时到这里的话,你可能根本看不见时间的流逝,因为这里可以带给你幸福。
也许你会认为这很矛盾吧,其实不然,在大城市之中,时间的流逝快得令人痛苦,但是那里有人们需要的安全感,这也是为什么有那么多北漂、深漂的原因,而小城市的时间慢得使人疑惑,恰恰带给人们幸福。
冬日的雨,很压抑,乌云在不远处的天际翻滚,细细的雨滴缓缓地落在车窗上,然后很自觉地流向大地,甚至不需要雨刷器的特殊照顾。
外面的霓虹灯已经亮起,安丰的警察局坐落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地区,也就是我们本地人所谓的白云广场,大概很久以前,这里是整个安丰的经济命脉所在,只要守护住这里,安丰的未来也就守护住了。
只是这几年,安丰的发展并不是很好,这里也将被东西翼崛起的新广场所取代,但繁华不再的时候,警察局却还是没有移动过位置,甚至都没有起过这样的念头,我猜想很可能是老陆的一再坚持吧,他这个老人家,不习惯失去过往,更不适应未来。
“到了。”狄克森习惯性地嘀咕了一声。
我们的车子缓缓地驶入警察局的大院,然后在最角落的停车场停下,我们随手拿起了放在车子里面的雨伞,钻出了车子,往警察局大楼走去。
“我才想起来。”我笑着说道,“那两个小子还没有还我们雨伞呢。”
“哼,看我等一下大闹他的办公室。”狄克森不满地说道。
雨,有渐渐变大的趋势,坑洼不平的水泥地积了几滩污水,一脚踩下去,湿了一双袜子。
我们推开了警察局大厅的玻璃门,从地面上的污渍大概可以猜出,今天又是有着繁多的任务,一些警察匆匆忙忙地穿上雨衣出去,钻进了在外面等待着的闪着警灯的车子,还有一些全身湿漉漉的警员押着全身干净的犯人走进去。
我们转进了拐角处的楼梯,老陆的办公室就在二楼走廊的角落处,其实本来他上一任的局长办公室在顶楼的位置,上下极不方便,所以上一任局长以此为由,鲜少出现在各种现场,最后被送进去之后,上面的领导才知道,那里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老陆到任之后,大刀阔斧,行事雷厉风行,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办公室往下面移动,差点移动到一楼,好在警员说,一楼已经满了,老陆才极其不高兴地移动到了二楼,这样一来,老陆出警现场的速度大大增加了,为此他白头发也多了不少。
当我们到达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里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狄克森装模作样地挺起了胸膛,然后举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了老陆疲惫不堪的声音。
狄克森一把扭开了门把手,映入眼帘的是躺倒在沙发上的老陆,然后从一旁的电脑桌前坐着的吴敬胜抬起头看着我们。
“你们可算是来了。”老陆兴奋地一跃而起,他一伸手搂着了狄克森,“怎么样?有思路吗?”
狄克森看着满脸疲态的老陆,嫌弃地推开了他,然后坐在了沙发上,老陆一脸无奈地走到一旁煮茶。
“本来早上就该告诉你们的。”狄克森依靠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你的意思是?”吴敬胜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道,“有答案了?”
“怎么说呢。”我在狄克森身边坐下,“只是解开了一半。”
然后狄克森一五一十地讲清楚了自己的发现。
“这么说。”老陆给我们倒了茶后,从角落拿了张转椅坐下,“现在就只有0736这几个数字没有搞明白了?”
“是的,所以我们带着这个谜题过来麻烦你们了。”狄克森拿起一杯茶,轻轻地抿了一口,“嗯,这茶不错。”
“可是我也没有什么思路啊。”老陆伸手拿起了保温杯,“如果说真的是案发地点的话,昨天晚上的案子又有一些对不上的地方。”
“你能详细跟我们说一下案子的具体情况吗?”狄克森拿着杯子看着雾气在眼前消散。
“法医那边呢,还在检查,所以我现在只能够说一下死者死亡的大概时间,是在12月3日,也就是昨天晚上的9点到12点左右,因为尸体和行李箱经过冷水的冲淋,有些痕迹已经找不到。”老陆打开了保温杯的盖子,喝了口水,“而且凶手很狡猾,现场的痕迹都被清理干净了。”
“那就没有人发现屋子里面的异样吗?”我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情,“那两个保安说过,他们到达现场的时候,那里有播放《两只老虎》。”
“哎,这个线索。”吴敬胜哀叹一声,“后来我们带着那两个保安去现场确认了,他们的证词有错误。”
“哦?”狄克森放下的手中的杯子,“什么错误?”
“嗨,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吧。”老陆伸了个懒腰,“他们第一次说的时候,是说现场有录音机在播放《两只老虎》,但是后来到了现场,并没有发现录音机有磁带,他们才又仔细回想了一下,才说那是手机里播放出来的。”
“手机?”我皱起了眉头,“是闹钟吧?”
“没错,是闹钟的铃声,每隔十分钟播放一次的那种。”吴敬胜站了起来,走到了我们面前,“我们查看了手机,那部手机是死者的手机,第一个闹钟的时间是在早上的7点50分,那是死者平常上班的时间。”
“7点50分,未免有点儿晚吧。”我说道。
“哎,他都已经是副主任医师了,上班晚点儿也正常。”吴敬胜将双手插在裤兜里,“闹钟每隔十分钟响一次,他们听到的有可能是第三次,也就是8点10分左右的闹钟,随后在8点15分他们才报警。”
“也就是说,那天早上,两个保安是在大概8点左右到了案发现场的,死者不是设好了7点50分的闹钟吗?为什么他们会在死者要上班的时间之后去找他呢?”我问道。
“因为。”老陆摇了摇头说道,“那天死者根本就没有班可上,那天他正好轮休,不值班。”
“话说,你们怎么知道死者平常有设闹钟的习惯呢?”狄克森问道,“万一是凶手的圈套呢?”
“问得好,死者的手机里面可不止设定了这一个闹钟。”老陆说道,“我们检查过了,死者设的其他闹钟的铃声,并不是两只老虎,而是比较激烈的音乐,我们后来也得到了医院其他医生的证词,有人曾经看到死者到医院的时候,闹钟正好响起,时间大概是在8点30分左右,由此我们可以知道死者生前是有设定闹钟的习惯的,只不过。”
“只不过,那天手机里面的闹钟并不是死者设定的,至少《两只老虎》的手机闹铃不会是死者设定的。”吴敬胜接过老陆的话茬说道,“按我们这样的推理的话,我们至少可以断定一点。”
“死者平常是有设定闹钟的习惯,但是那天的闹钟,是凶手为了配合预告信所设下的,但是时间应该还是没用任何改变。”狄克森嘀咕道。
“完全正确,按这种推论来看。”老陆啪的一声盖上了保温杯的盖子,“凶手是死者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