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公馆。
沈可欣进门的时候，看见刘姨正在接电话。
看到她回来，表情明显一变。
匆匆跟对面说了几句，就挂断电话。
沈可欣推着行李箱，滚轮在地上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她状似不经意问：“谁啊，这个点打电话过来。”
外面天色暗沉，夜幕很快就要降临。
大晚上，还能打电话到临江公馆的……
沈可欣眉头一挑：“顾慎让你监督我？”
刘梅心头狠狠跳了下，立马堆着笑，接过沈可欣的行李箱。
动作神态有掩不住的慌张。
“夫人说什么呢，没有的事。”
“先生对你一百个放心。”
沈可欣微微笑着，嘴角弧度更深。
“我开玩笑的，刘姨，别紧张。”
刘梅可不觉得沈可欣是开玩笑的，悻悻笑着。
“夫人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安排。”
沈可欣心里惦记着事，没什么胃口。
“清淡点吧，有点不舒服。”
刘梅一听，更紧张了。
“不舒服？是不是吹风了，要叫钟医生过来看看吗？”
沈可欣看着座机，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变了。
“也行，我先上去躺会。”
主栋叫了医生，顾慎那边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他按耐住想立刻给沈可欣打电话的冲动，嘱咐钟毅好好检查。
顾慎问过刘姨，但她说夫人一切正常。
只是早上起床的时候，有点恍惚。
猜测是做了不好的梦，被吓住了。
顾慎盯着手机，屏幕忽明忽暗。
沈可欣茫然抬头，身后是散着五彩的光线。
她仿佛花中仙子，明艳夺目。
顾慎指腹轻抚，仿佛沈可欣就在眼前。
一个梦……
他回想自己做过的那些光怪陆离的梦，眉宇倏地拧成一团麻。
如果沈可欣也做了那些梦，该得多难受。
沈可欣躺在床上，虚弱地伸出手。
本来是想装一装，吓唬顾慎。
可没想到上床后，仿佛身体被什么拉扯住，重得很。
灵魂跟着被拖拽一般，眼皮也沉。
好在钟毅及时赶过来，给她扎了一针。
沈可欣靠着床头，语气虚弱。
“钟医生，我怎么了？”
钟毅拧着眉，又是观面色，又是摸脉象。
“我不太清楚，要去医院做更精密的检查。”
刘梅端着热水上来，听到这话差点把手里托盘扬出去。
“夫人，喝点热水，暖暖身体。”
刘梅满眼忧心地看着沈可欣。
沈可欣抬起手，接过水杯。
可刘梅刚松手，水杯忽然落地。
哗啦一声，碎片四溅。
刘梅惊叫一声，快速退开。
等碎片全部落地后，绕边去拉沈可欣的手。
“夫人，烫着没？”
沈可欣抬眸，有些茫然。
手指没什么疼痛感，于是她摇头。
“抱歉，我没拿稳。”
“没事，我一会收拾。”
刘梅越看沈可欣越觉得不对劲。
她偏头，和钟毅对了个眼神。
“夫人，你休息会，我马上安排司机，带你去医院检查。”
沈可欣也知道自己身体可能出了问题，没有拒绝。
她往下缩了缩，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面。
身上重得很，却又很喜欢这种被埋着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人就没下去大半个脑袋，只剩下一个发顶在外面。
刘梅很快收拾走地上的碎片，又把地给拖了。
钟毅站在外面走廊，在手机上跟顾慎汇报。
他确实没检查出来什么，可沈可欣的虚弱肉眼可见。
【钟毅：最好去医院用仪器深入检查。】
【钟毅：而且夫人的脉搏很慢，远低于正常水平。】
钟毅说了自己看出来的，但还是建议去医院检查。
顾慎盯着消息，久久没有说话。
空乘走过来，半弯着腰：“先生，飞机马上起飞，请关闭手机。”
顾慎抬起头，眼底一丝凉意弥漫。
空乘嘴角的笑僵滞一瞬，心底发凉。
好在顾慎很快收回视线，也配合的关闭了手机。
但脑子里面，钟毅的那一行字却越来越深刻。
到底发生了什么，沈可欣那个梦，又是关于什么的？
顾慎自己做过梦，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更加担心。
恨不得坐的是私人航线，能够直达江市。
可他现在能做的，只是虚耗时间。
沈可欣迷迷糊糊被刘姨从被子里面拉出来，穿上衣服。
到医院的时候，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
陆泽野和急救医护人员在门口等着，看到顾家的车到，立马凑过去。
沈可欣面色苍白，眼尾泛着不正常的红。
陆泽野是接到顾慎的电话，来帮他盯着。
看到沈可欣这副模样，心头一个咯噔。
“快，马上送到急诊室检查！”
陆泽野开路，给沈可欣最高权限，什么检查都排在第一个。
检查结果也出来得很快。
心肺功能正常，体温正常，脑电波也没任何异样波动。
可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越来越虚弱。
一开始还能虚虚睁开点眼睛，到现在，眼睛已经彻底闭上。
呼吸不像普通病患那样沉重，反而很轻。
像鸿毛飘落，轻飘飘没有一点重量。
胸膛起伏的弧度也慢慢减弱，许久才缓慢，又微弱地跳动一下。
陆泽野全程盯着，越发觉得不妙。
他给顾慎打了无数个电话，利用关系从其他医院借用更专业的医生做集合会诊。
可他们再怎么看，也都是虚弱。
完全查不出任何病因。
顾慎刚落地，手机上无数消息就跳出来。
全是陆泽野的未接电话。
看到后面无限叠加的数字，顾慎差点捏碎手机屏。
“我刚下飞机，情况怎么样？”
顾慎大跨步朝停车场走，边走边问。
陆泽野在急诊室外面，透过玻璃看里面医生凝重的表情。
“不太好，查不出来生理性病因，她很虚弱。”
顾慎抿紧嘴唇，忽然抬脚朝旁边的车辆狠踹过去。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起。
陆泽野偏了偏头，“啧”的一声：“你冷静点。”
“先过来，她现在需要你。”
顾慎沉默地挂断电话，一旁的几个助理小心翼翼跟着。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能让顾总这么大发雷霆的，肯定和夫人有关。
几个人悄悄交换着眼神，都有些担心。
顾慎一路直达，期间恨不得开出赛车的速度来。
到医院，他直奔沈可欣的病房。
沈可欣已经从急诊转到顶层专属病房。
暖色调透着几分温馨，像小家一样，被人用心装饰着。
但再温馨，也改变不了床上的人苍白着小脸，带来的低压和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