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滨微微挪动身子，最后瞥了裴元一眼。
“你懂得什么，你们警察什么都不懂。”
“不懂？当然不是。”
裴元擦了擦嘴角，“你们无非想为民除害，当一回侠客，对吧？”
旁边的资料摊开在上官滨面前。
“你上学那会儿就特别喜欢写武侠小说，听说在学校里还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同学们都很支持你。
既然这样，你想做这种事也不奇怪。
理解，真的能理解。”
“真的能够理解吗？”
上官滨看了他一眼，裴元却笑眯眯的。
显然刚刚大学毕业的人心思单纯，根本没意识到对方是在给他下套。
裴元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身子靠向椅背，整个人显得十分轻松。
“其实我了解过你的资料，也清楚你在学校经历过的事情，你能对社会产生这样的正义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所以，从个人角度来说，我认为你的出发点是好的。”
果然，听完这话，上官滨心里松了一口气。
“是吗？但是现实中大多数人并不理解我们，甚至觉得我们在帮犯罪分子。
可他们有没有想过，究竟是什么把我们逼到这条路上的！”
说完，上官滨的脸色黯淡下来，低下了头。
裴元立刻递上一杯水。
“我刚才讲了，个人角度我可以理解你，但从警察的角度来说，我必须正式逮捕你。
因为你们的做法确实有问题，怎么可能算是帮助呢？”
这时，上官滨听了裴元的话微微一笑。
“警官你能这么说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并不要求所有人都能理解我们。
但他们的所作所为确实影响很大。”
他们？裴元故意装糊涂地问：
“你说的‘他们’是谁？为什么会找上你？”
“因为，因为......”
虽然脸上有些挣扎，但上官滨还是开口了。
他本来就是学校的贫困生，日子过得艰苦还经常受到别人的讽刺。
即使这样，他还是以不服输的态度应对一切。
没想到，正因如此反而得罪了一群纨绔子弟。
“这些人目中无人，每次我拿到助学金或奖学金时，他们都会在我耳边大喊大叫！”
“警官，你觉得这种人还有良心吗？”
说到这，上官滨激动得拍着桌子。
看得出来，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对他冲击极大，让他想离开并且加入了那个组织。
“你是因为这群人对你不尊重，以及他们的辱骂和嘲笑才感到愤怒吗？”
“没错！”
岂止是羞辱与讥讽，他们在做任何事情时根本不会想到他，也不会把他当回事。
仿佛他只是一个透明的存在。
说起这些时，上官滨满脸通红，脖子上的血管都突出来了。
裴元感觉可以进入主题了。
“那你告诉我，他们具体在哪里？是怎么找到你的？”
“他们，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上官滨紧张起来，眼神里充满恐慌。
刚刚才放下戒备，特意挖个坑给他，难不成真这么聪明一下就猜到了？
裴元赶紧坐直身体。
“能不能具体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最后猛一抬头，裴元的目光在上官滨身上来回移动。
“你想要试探我的意图太明显了，但这回我会让你知道的。”
由于痛恨这些人，他碰巧看到一则兼职广告，本以为能赚不少钱，却没想到陷入了更大的阴谋之中。
“他们简直就是现代英雄，才是真正维护正义的人。”
“警官你知道古代那种劫富济贫的大侠吗？没错，就是那种侠客！”
上官滨提到这个组织时眼睛发亮，表情充满崇拜之情。
裴元手中的笔轻轻旋转着，显然上官滨已被他们蒙骗，成为了爪牙。
本来对社会有所怨言，再加上心理暗示，他逐渐迷失了自我。
“好吧，既然你都说得那么详细了，那能不能再告诉我，你们是从哪里出发的？”
“我们从……”
眼看就要得到答案，上官滨又迟疑了。
“怎么，你还真是不肯说？难道你没想过他们的手段只会越来越恶劣吗？即使没有真正犯下命案，也会构成教唆罪。”
“而且你也是一名大学生，难道不清楚这种行为属于刑法吗？”
上官滨的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上官滨，我看过你所有的资料，你有一颗正义之心，不同于别人。
你的学识也相当高，为何会被他们的谎言迷惑？”
“不错，他们干的事也许是好事，但用错了方法。
到最后只能害人害己，所以你听我把话说完。”
裴元的眼睛眨动着，目光在房间里四处搜寻。
最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录音机。
“警官，你，你……”
原来这一切早有准备，对方一直在暗中操控。
从上官滨自愿透露有关组织的信息起，裴元就觉得不对劲。
现在终于找到了根源——这个小小的录音机。
起初还奋力抵抗，现在竟然愿意说出来，一定是受了他人指使。
这些人利用上官滨易于被说服的性格，偷偷在他身上安装了录音设备，而且还能远程遥控。
之前所有对话都被听去了。
“看见了吗？这说明，在他们眼中你只不过是一枚棋子。
你把他们当成英雄来崇拜，可他们把你当成炮灰。
你还觉得应该帮助他们吗？”
裴元的话语像一把刀扎进了上官滨心中，双手紧紧拽着衣角，最后一道防线即将崩溃。
“好，我说，警官您能不能答应我不把这件事告诉学校？”
他非常在意自己的未来，如果事情闹大了，万一犯了法，学校不让他毕业可怎么办？人生有了污点又该怎么处理？
裴元叹了口气，耸了耸肩。
“那你把你所知道的都说一遍，特别是他们现在在哪儿？还有，他们下一步要往哪里去？”
他们现在在哪里？上官滨也不知道，毕竟那个组织很神秘，进去时还得戴着耳罩、眼罩，甚至连鼻子都得捂住。
他们是被推着进去的。
“是被人推进去的？你确定吗？”
“对，我确定。
我们站在一块木板上，周围还有很多人跟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