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之后,楚煜祺将一部分大臣召集至御书房共商要事。
御书房里,楚煜祺端坐在书桌后的龙椅之上,双眉紧紧地拧着,那目光犀利得如同闪电,逐一在在场的诸位大臣身上扫过。
“主帅身负重伤,那副帅究竟在做何事?”楚煜祺带着些许恼怒出声问道,其声音在这寂静的御书房内不断回荡,他紧紧握着拳头,关节处由于用力而呈现出微微的白色。
大臣们相互对视,皆低垂着脑袋,目光躲闪不定,全然不知该如何回应。
部分大臣的额头上甚至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双唇紧闭,唯恐因言语不当而触怒龙颜。
“当下最为关键的,乃是如何将军心稳固。众爱卿可有什么良策?”
太尉云牧苍在群臣之中,眉头紧锁,内心反复思量的皆是公主和亲,两国和解之事。
只瞧他猛地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且坚定地跨步站出,恭谨地双手抱拳躬身行礼,说道:“陛下,臣认为,公主和亲乃是最佳之策。当下两国之间局势剑拔弩张,战火连天,致使百姓生活困苦,悲惨不堪。倘若凭借公主和亲之举,能够换来两国之间的和平相处,实乃利国利民之良谋。公主和亲,既能彰显我国之诚意,又可避免更多的生灵涂炭,于国于民皆有益处。还望陛下斟酌。”
楚煜祺的面色阴沉如水,仿佛被厚重的乌云所笼罩,他紧闭的双唇以及严肃的神态,似乎在竭力抑制着内心的汹涌情绪。
藏身于后方的楚曼宁心急如焚,手心不住地冒汗,汗水已然湿透了她手中的手帕,她用力地紧握着衣角,一颗心仿佛瞬间提到了喉咙口。
云牧苍的话一经说出,众多大臣纷纷出声应和,他们此起彼伏的话语声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似乎在无声无息地给楚煜祺施加着压力。
有的大臣微微颔首表示认可,有的则抬高声调来表明赞同,那一张张急切的面庞,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促使这件事情尘埃落定。
大臣们的应和让云牧苍的底气更足,他挺直了腰杆,放大了音量继续说道:“陛下,仅需牺牲公主一人,就能够换取两国的和平,自此边境能够安宁,百姓也能免受战乱之苦,这是何等划算的一桩事啊。而且,公主和亲,这全然是极大的好事!”
楚曼宁那颗始终高高悬起的心,终究是彻底破碎了。原本那还蕴含着些许希望的眼眸,在这一刻变得毫无光彩,一片黯淡。
罢了,她认栽了,这便是她的宿命,是她无论如何都难以挣脱且无力更改的既定命运。她觉得自己恰似一片飘零的落叶,在命运的狂风骤雨中无奈地摇曳、飘荡,全然没有一丁点儿主宰自身的能力。
听着云牧苍左一个说着牺牲,右一个讲着好事,姜微不禁皱起了眉头,内心顿时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愤怒与悲戚。
姜微缓缓把头侧向一边,将目光投射到云牧苍身上,语气轻柔但又不失犀利,字字清晰地说道:“云太尉,不知您为何不穿上钗裙去和亲?”
云牧苍听到这话,瞬间气得脸色涨红,胸膛急剧地上下起伏着,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两只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骨节因为用力过猛而泛出了白色,“你!你竟敢如此羞辱于我!”
姜微却不在意,接着道:“和平之事,为何非要牺牲一人?且不说这一人是尊贵的公主,难道牺牲一人换来的所谓和平,当真能称之为和平吗?难道这不是一种屈辱的妥协,一种对正义的背离?这样的和平能够长久吗?能够真正让两国百姓安居乐业吗?”
楚曼宁透过那格挡的雕花屏风,费力地远远眺望,目光终于捕捉到了姜微的身影。
刚刚,真的是“姜至”在为她说话吗?
楚煜祺努力强忍着内心的欣喜,因为姜微所说的话恰恰正是他心中所想。他尽量平复着情绪,开口说道:“哦?姜卿,既然你有如此见解,那不知你可有何良策?”
“臣的意见是,打。”姜微的回答简洁而坚定。
云牧苍此时已经气急败坏,全然失去了往日的沉稳,以至于慌不择言地怒吼道:“荒唐!你竟敢公然主张开战?!”
楚煜祺微微抬起手,示意云牧苍先保持冷静,不要急躁,随后目光再度转向姜微,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姜微向前迈出一步,双手作拱说道:“陛下,现今我国军队强盛、战马健壮,粮草储备充足,将士们士气振奋。对方虽说看上去强大,实则内部矛盾众多。此刻开战,我方具备优势,倘若能够迅速决战并取得胜利,必定能够一举获胜,彰显我国的威风。并且用战争来制止战争,才能够谋取长久的和平,而并非依靠和亲来换取短暂的安宁。”
云牧苍冷哼一声,道:“姜至,你这是纸上谈兵!生灵涂炭,百姓遭殃,其后果你可承担得起?”
姜微神色不改,双目炯炯,朗声道:“云太尉,倘若仅仅因为对战争怀有畏惧之心便选择和亲,那我国的威严究竟将何去何从?往后他国岂不是会愈发肆意妄为地欺压我们?难道您就从未考虑过这严重的后果吗?”
“自古以来,两国交战,公主和亲......”
“他西岳今日跟我国要公主,我们就乖乖给了,他日他们若跟我国要城池,太尉您也打算拱手相让吗?况且,靠牺牲女娘换来的所谓和平,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和平,那是忍气吞声的屈辱!我们即使忍痛把公主送过去,公主也只会在异国他乡受尽蹉跎与折磨,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您于心何忍?难道为了一时的安宁,就要让我国的尊严扫地,让公主遭受如此悲惨的命运吗?”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那臣今日就要打破这个从古至今的惯例!”姜微挺直脊梁,声音洪亮如钟,语气坚决果断,毫无退缩之意。
云牧苍看着姜微那严肃至极的神态,内心不由自主地受到了些许惊吓,“你......”瞬间竟变得瞠目结舌,不知该说些什么。
姜微毫不犹豫地屈膝而跪,身形挺拔似松,目光坚毅地对着楚煜祺说道:“陛下!臣愿以一腔热血,自请封为军师,奔赴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