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融入了一个圈子,就很难再脱离。
春天伴随着连绵不断的雨天到来,空气里总是弥漫着潮湿的味道,沉重地仿佛下一秒就会挤出瓢泼大雨。
当最后一位职员过来和由乃打招呼离开时,天色已经快黑透了。
自己也应该走了,只是,还能去哪里?
怔怔地看着面前昏黄色的灯光,直到办公室玻璃墙被人轻轻叩响,由乃恍然才从迷茫中回过神来。
有着柔和银色发丝的男子正朝她微笑。
“……有马特等?”
犹豫了一下,由乃还是起身上前打开门,粉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办公室里显得模模糊糊。
“您还没下班吗?”
有马贵将的笑地温文尔雅,“回来拿了件东西,看到这边还有灯光,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由乃还在。”
由乃张了张嘴,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竟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有马贵将看了眼里面还摊着地图的办公桌,倒也没有去探究什么,“还有很多工作?”
“啊……也不算工作吧……”由乃抓了抓头发,看了眼有些凌乱的办公桌,“毕竟是刚来,我对大的围剿行动了解也不多……我就找了些往年的围剿行动,想多了解一些,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由乃也要去参加?一般来说都要求是上等官吧,当然,也不排除个人能力很强的人也可以参与进去。”
由乃闻言一愣,丸手斋还真的没有谈及这方面的事,事实上,丸手斋基本上一整天都是一个人在琢磨着,根本不知道他具体想了些什么。
“多了解些总是好的,就算没有这次,下次也好有所准备。”最终,由乃只是含糊地应道。
闻言有马又柔和了唇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不愧是我妻一等。”
眼见得有马贵将没有要走的意思,就这么站在办公室门*谈也不太好,由乃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轻轻叹了口气,“有马特等还有什么事吗?”
这次有马神色似乎犹豫了一下,随后态度好好地问道:
“研究以往的资料是好事,不过由乃还没有吃晚饭吧?这么不照顾身体可不行,不如,一起去喝杯咖啡?”
喝杯咖啡?由乃迟疑了下也同意了,只是,为什么喝咖啡却坐上了去20区的地铁?
由乃瞥了眼几名瞅着这边窃窃私语的中学女生,又瞥了眼一旁道貌岸然的有马贵将,薄唇越发抿成了一条线。
“怎么?”感觉到由乃头顶的低气压,有马贵将偏了偏头问道。
“没什么,只是不知道今天您是要用什么名义去喝咖啡。”由乃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有马贵将的一头银发,“是金木先生,还是有马先生呢?要知道,您手里的银箱可是很显眼的。”
“只是去喝杯咖啡。”有马贵将仿佛听不懂由乃的话语,随后提了提手中装着库因克的银色箱子,“不过这箱子确实是太重了。”
“扔到垃圾箱里好了。”冰冷的视线扫过那几名想要走过来的女生,由乃轻描淡写地道,“或者送给那几个中学生做纪念?”
有马贵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稍稍加重,“只是去喝杯咖啡,由乃。再说了,你这会儿也没别的地方去了吧。”
由乃没有吭声。
她和亚门钢太朗之间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旁人脑补出无数的三流剧情,可真正的原委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就算是神一样的有马贵将也不可能从自己的脑子里看到当时的情形,不管他是故意刺激自己,亦或者是想探听些什么情报,都只能一无所获。
只是,还是忍不住有点火大。
看着由乃故意对准自己的后脑勺,有马贵将也只是一笑了之。
他们都遇到了很不开心的事,彼此故意戳痛处,又只能各自生各自的闷气,有马贵将有些孩子气地觉得心里很平衡。
“你前几天又去找研了?”过了一会儿,有马又开了口。
诶诶?这称呼……已经变成研了?
由乃没吭声。
有马贵将难得有些其二不舍,“他……电话给我留了言,说你——”
“他一定是跟你说我疯了,让你来阻止我吧。”由乃讽刺地笑了笑,在有马贵将以为她会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又把头扭了回去。
有马贵将有点憋屈和不满。
“想必你和亚门就是那个时候吵了架,至于原因,是因为真户上等?”
由乃依旧不吭声。
“我一直以为在你们两个之间,你应该是总会去退让的人,这次为什么打起了长期冷战?恐怕又是和真户晓有关系吧?你和真户家的人还真是有缘分。不过,这样真的好吗?真户晓怎么说也是个难得的美人……”
由乃突然冷哼了一声,打算有马贵将低声的话语,“金木君多久没联系您了?”
有马的声音顿了顿,而由乃并不打算就这样结束。
“肯定是在那天之前,所以就算您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也同样半点用都没有。”
有马贵将依旧没有应声。
“真是奇怪,冷心冷面的您居然眼巴巴地关心别人的情况,甚至还在心里犯别扭。为什么?”这次是由乃占了上风,“您还是想要通过金木君来缅怀自己的过去吗?可您的表现也太奇怪了,拐弯抹角地问我金木君的事,他就在您的心里找了那么大的份量?您得想明白,他可是个——”
“到站了。”
猛地站起身,伴随着一阵提醒音,地铁门缓缓打开,有马贵将大步走了出去。
由乃颇为解气地哼了一声,同样站起身走了出去。
虽说不大高兴,但由乃还是在有马无声的注视下,由乃带着有马朝古董走去,刚到楼下,有马便停下了步伐。
“他不在。”
由乃带着些恶意道,“他不在,咖啡在。”
有马清冷的目光定定地看着由乃,不言而喻的意味让倔强着不肯示弱的由乃颇感到了压力。
在离开了那个死亡游戏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仿佛不可抗拒的沉重感了。
原本没心情理会金木研和有马贵将之间关系的由乃再次暗暗琢磨了起来,暂且不论有马为什么对金木研保持着那么高的兴致。按照有马贵将的说法,金木研似乎是刻意在回避着有马贵将。
是因为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而产生了畏惧心理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金木可真是辜负了自己的一片心血了。
想了想,由乃还是拿出了手机拨了过去。
漫长的信号音后,竟然莫名地挂掉了?
由乃皱了皱眉,抬头看向身旁的古董,琢磨着是不是冒着那里人对他的不喜上去问一问,却正好看到一个围着围巾的人走了出来。
“你们有何贵干?”
还好,是入见萱。
有马贵将在发现有人下来的时候已经退后了两步,大半个身子都遮挡在一旁店铺的招牌后面,包括他手中的银色的箱子,半吊在空中的吊兰藤蔓轻舞,将银色的发丝半掩在枝叶中。
“店长在吗?”由乃上前了一步,像个无辜的孩子一样笑眯眯的问道,却半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好脾气的冰山美人公式化地回答,“店长不在。”随后视线投向了看不太清楚的人,她能够感受到那人身上骇人的气场,像是黑夜里骤然亮起的蜡烛一般醒目。
那个人,很强很强。
“他是谁。”
“只是朋友。”
由乃丝毫没有掩盖自己带着人来的行为,她知道,古董中除了店长,其他人无不担心由乃会带着搜查官将古董一锅端。他们不知道自己和店长达成的默契,也无法理解店长对自己的存在的纵容。
因此,在发现自己带着人来之后,他们最先想到的是这个女人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开始带着其他搜查官来收集情报了,所以才会有入见萱下楼主动逼问自己。
只是由乃的坦诚有些出人意料。
“让他转过来我看看。”入见萱的话语有些冰冷,由乃的笑容也冷了下去。
“不行哦。”眼见得面前的入见萱要发飙,由乃紧接着道,“我能带他来,自然是因为他多少知道一些事,我怕你看了他的脸,会想着法子杀了他。你们最擅长干这种事了,不是吗?当然,对我你是可以放心的,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我也不会泄露丝毫的秘密。”
她说的是雾岛董香,对此,入见萱无法否认。
喰种带着面具,不也是同样的道理吗。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入见萱是个善良的女人,尽管她在作为【黑狗】的期间杀过不少的搜查官。
无条件地相信店长,她最终选择了放弃追问。
“你们到底有何贵干?”
“我们来找金木君,事实上,以前我们就和金木君认识,想必你们早就知道这件事。”由乃不动声色地释放着自己的善意,将话题从危害古董上扯开,“最近金木君的状态一直不太好,我们也很担心他。本来说好的要见个面的,可他却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所以我想问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消息……”
入见萱闻言抿了抿唇,想了想还是道。
“董香他们本来有晚班,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信息很暧昧,但足够。
“是吗?那我们再去学校那边看看吧……不过……”由乃的余光瞥向了身后,嘴角有些邪恶地勾起,“董香小姐和金木君他们两个……有没有可能是去约会了?毕竟,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也不好去打扰他们了……”
“诶?”这下入见萱也愣了下,再开口时言语里已经带上了迟疑,“没有吧……虽然他们两个的关系一直显得很好,可……应该没有吧……”
感受到身后人情绪的些微波动,由乃很满意。
“是吗?那我们去找找吧,多谢了,入见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