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原先的魏国公府邸,现在摇身一变已经成为了昌德王府。
作为大明朝第一个活着的异姓王,该有的体面自然一点不会少。南京朝廷这才成立多少天,可是这帮子口口声声为了天下黎民百姓的“圣人”,却开始了沉迷享乐之中。
征发劳役,私调兵卒,圈占土地,只要能够满足自己的虚荣,至于那北伐?什么时候不能打?
作为唯一的异姓王,徐弘基所占的土地自然最多,新的昌德王府有整整三百余亩地,原先的魏国公府内内外外都都重新装修改造。现在整个魏国公府邸到处都是工匠们干活的嘈杂声,只是这些声音只能让刚刚下朝回来的徐弘基,更加感到烦闷。
一甩衣袖,没有理会跟过来的仆人们,徐弘基一头扎进了大堂里面,愤怒的坐在椅子上,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便大口喝了起来。
“呸~”
沸腾的茶水立刻烫的徐弘基站了起来。在朝堂上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徐弘基,立刻将手中的杯子,连带着桌子上的茶具全都甩了出去。
可是一阵清脆声并没有缓解掉徐弘基的愤怒,对这冲进来打扫的小太监,丫鬟们立刻进行了殴打。
“一群没有眼力劲的东西!你们是眼瞎吗?”
一拳一脚,如同雨点般,不停的打在一名名娇嫩艳丽的丫鬟身上。可是徐弘基还是不解气,他想杀人,今天站出来反对自己的欧阳调律,竟然敢往自己军队里安钉子的朱常洵,还有敢站出来应这个差事的侯恂。此刻的朱常洵多想把这几个人全都杀掉。
徐弘基看中了朱常洵,选择了朱常洵成为自己的傀儡,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看着当年被文官联手驱逐出京城的藩王,对大明朝的文官有着天然的恨意。这种恨意是发自内心的,是几乎无法改变的。
而这样的朱常洵也是他们所需要的,只有亲近勋贵的朱常洵,才能代表他们的利益。
可是如今木已成舟,一切都晚了。这个当年能够在万历皇帝的支持下,顶着外面重重炮火,在那样的劣势之下还能和文官缠斗十年的王子,又怎么会是泛泛之辈?
自孝陵屠杀以后,朱常洵便仿佛和南京的勋贵离心离德。谁也没能想到,这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大胖子,竟然是这样一个有魄力的人。
皇上就是皇上,皇上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朱常洵更是像他的老爹一样,躲在皇宫里大玩平衡之道。现在竟然还选择了在勋贵和文官之间玩起来平衡之道。
权利的斗争是极为残酷的,徐弘基自小含着金汤匙出生,可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些。文官进入军队,历史早已经给了他证明,要是在任由朱常洵“胡来”,只怕过不了多久,锦衣卫,东厂,司礼监这些机构也会应运而生,到时候皇权真的完成了独裁。徐家的下场恐怕要比当年的霍光还要惨!
想到这些,徐弘基在他抑制不住愤怒,竟然拔出来挂在一旁的宝剑,朝着已经晕死在地上的丫鬟就要刺去。
“父王!”
“父王!万万不可啊!”
徐久爵看着激动的父亲,立刻就冲了过来,一把将徐弘基死死的抱住。
府邸里的这场闹剧已经够大了,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呢!今天徐弘基这一剑刺下去,明天这件事可能就会闹得满城风雨。
丫鬟可不是奴隶,他们可是活生生的人!真要是这一剑刺下去,徐弘基也就正中了文官们的下怀!
“父王!万万不可啊!”
看着已经平静了许多的徐弘基,徐久爵这才小心的将他手中的剑夺了下来,搀扶着缓缓的再次坐了下去。
“儿!这个皇帝他有些过分了!”
“父亲!孩儿知道!朱常洵他有些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还有朝堂上的文官,他们是不是已经忘了,这江南的一切都是谁打下来的!要不是有咱们这些人!就凭他们这帮子只会耍嘴皮子的废物?”
看着再次激动的父亲,徐久爵赶快挥了挥手,示意屋子里的下人赶快退下去。待屋子里只剩下父子二人,徐久爵这才紧攥着父亲的手说道。
“你说的没错,这才几天他们就真的忘了这南京城的天下是怎么来的了。儿啊!咱们徐家如今真的有些树大招风了!如果咱们不分一点权利出去,只怕过不了多久,咱们就会成为皇帝清算的目标。”
“父王!要不然咱们在换一个皇上!”
徐久爵一脸激动的看着徐弘基,眼神中充满了果断的说道:
“现在司礼监是咱们的人,皇城里面也是咱们的人,这帮子文官就是在怎么生起波浪又如何。可是不老实的皇帝终究是一个潜在的不安因素,索性倒不如换一个听话的上来,等到北伐完成,父王您……”
看着激动的徐久爵,徐弘基并没有选择回答。静静的摆了摆手,缓缓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站在窗台前面,静静地看着外面的斑斓,谁也不知道他在相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