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
那些时日，在瑶池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今的玉帝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样子。
形如枯槁，看上去已经是如同那人间八九十岁的老翁，随时可能一命呜呼。
如今的众仙，若是见到这样的玉帝，怕也是很难相信。
若是玉帝即将身死，或者大不如前的消息在这三界当中不受控制的传递。
怕是整个三界都将大乱。
杨戬可劲儿没有玉帝那般的震慑力。
即便在经过邪神一战之后，这三界之内的所有人对杨戬的修为都有了重新认识。
可论威望，依旧难以达到玉帝的程度。
有些东西，是需要日积月累的，杨戬的积累还是太少。
一两千年的生命，怎么比得过玉帝那按亿年计算的苦修，更比不上那数十万年统治之后的深重威严。
最后看那嫦娥一眼。
“哼！”
杨戬转身便要离去。
可忽然身后的嫦娥开口：“二郎神，杀死自己外甥的感觉好嘛？”
“你……”
杨戬停下脚步，转头看那嫦娥：“怎么，又要拿你们那一套来压我？”
“没有，小仙怎么敢拿自己心中所信奉的来要求二郎真君呢？”
嫦娥一笑：“小心仅仅只是想要知道，二郎真君是不是真的做到了六亲不认，是不是真的能够彻底绝情。”
“哼！”
杨戬冷笑：“仙子是在试探杨戬吗？也好。”
只听杨戬开口：“仙子说的对，杨戬虽然六亲不认，可也做不到彻底绝情，亲手杀死自己的外甥我的心中并不好受，可我更明白沉香最让不容恕，若是让他活着我只会更加不好受。”
杨戬看那嫦娥仙子：“这个答案，仙子可算满意？”
“杨戬……”
嫦娥冷笑：“你还真的是天条的奴隶，现在你甚至是玉帝的奴隶，一点也不像是拿一千多年前的杨戬，起码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当年的杨戬做不出。”
“呵呵……”
杨戬笑了：“仙子难道不知，人是会变的吗？神仙也是人，自然也会变。”
“况且……”
杨戬抬眼看那嫦娥，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神之中，带着几分能洞彻人心的锐利。
这一瞬间，嫦娥感觉自己似乎被杨戬看穿内心一般。
“说起沉香……”
杨戬缓缓开口：“时至今日我依旧不解，沉香当年在真君神殿待的好好的，为何会忽然知道他父母的真相，并且逃离天庭跑到下界去，显然是有人告诉了他。”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告诉她的吗？”
嫦娥镇定开口。
“没有……”
杨戬一笑：“只是随口说出来罢了，不过也不怕仙子知道，是我自觉对不起沉香的地方，也是这一点改变了沉香的命运，我不会善罢甘休，当年是谁做的便一定会揪出来”
这一瞬，嫦娥只感觉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腾而起，杨戬这绝对不是简单的威胁。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嫦娥微微施礼：“如此，小仙就祝愿真君如愿以偿了，小仙告退。”
看嫦娥缓缓离去的背影。
杨戬目光森冷无比。
“是她做的吗？”杨戬在心中询问自己。
不管是不是，今天算是把嫦娥给得罪死了。
杨戬也无所谓，早就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想想一千多年前的自己。
的确就如同嫦娥所说的那样，做不来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
可同样的杨戬也看不上一千多年前的自己。
那个时候的自己。
太过于幼稚。
脑海当中从来所想的都是什么爱啊，什么苍生啊。
虽说想着这些没有错。
可他的格局太小，仅仅只能是看到眼前，根本就看不到那更深层次的东西，以至于酿成了许多让自己后悔的结果。
现如今……
杨戬绝对不会犯当年的错误。
“回到真君神殿。”
天魔女便是走了上来：“怎么样？他与你说什么了？”
杨戬深吸一口气，便是将之前见到玉帝时发生的事情，悉数告知。
“怎么会这样……”
天魔女也是不解：“不应该的啊，他可是三界主宰，他的强大难以想象。”
“不知道。”
杨戬深吸一口气，也是非常无奈：“或许就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吧，哪怕作为这世间的主宰，他也是大限将至吧。”
看着杨戬手中把玩的金色腰牌，天魔女：“他是将这份责任给了你吗？”
“是。”
杨戬语气低沉：“全怪我当年斩杀的老表实在是太多，现在他只能传给我，你说这是祸呢还是福呢？”
“这么说，你是要当三界主宰喽？”
天魔女故作轻松：“这个位子不好坐，到时候，你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
“你说的我当然明白，可不好做便能不做了吗？”
杨戬长出一口气：“好在，现在还有时间，他也与我说了，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会坚持到我们从魔界回来的。”
“看来，他对你还很信信，觉得你能从界界活着回来。”
天魔女一笑：“那么你就不要辜负了他吧。”
“嗯。”
“你准备好了吗？”
杨戬对天魔女询问：“在解决最后一件事之后，我们就出发。”
“好。”
天魔女点头：“或许这件事对于你来说，可能比去魔界还要让你纠结。”
“没什么可纠结的，现在我也没有纠结的资格。”
杨戬一笑：“我大概是注定要对不起自己这个妹妹了。”
三百年，在天上也不过就是三百个日日夜夜，可在人间已经是过去了三百年。
三百年的时间，对于人间来说，便是十几代人的改变，可在天上或许那还是昨天的事情。
是的……
这天上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便是让整个三界出现了极大的改变，对于许多仙神来说，可能昨天还岁月静好今日就波涛汹涌了。
这不是什么好事。
很多闭关的神仙，刚刚从那闭关洞府爬出来，尚且还不及感受自己的进步，就见这天地都快改换了。
天庭彻底的压制了佛家。
佛门的影响力被一再削弱。
这是天庭的胜利。
杨戬一个小辈，如今竟然是高高在上的司法天神。
甚至一跃成为这世间，最强的神明之一。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疯狂了。
三百个日夜之后，竟然是沧海桑田。
三百个日夜所带来的变化，可能都超过了过去的三万年，三十万年。
改变实在是太过于巨大。
……
华山……
杨戬上次来到这里，已经是六十余万年前。
当年的那场大战让华山周边千里化为不毛之地。
就连这华山脸面的山峰，也是在那一场大战之中，被那焚天的烈火给烤化的一半。
好在那杨婵在这华山之心的密室之中，无论是杨戬还是邪神都没有影响到她。
杨戬和天魔女顺着洞穴缓缓前进，很快就走入那石室之内。
此时此刻，杨婵尚且还不知沉香的结局。
在这里她早就已经失去了世间的概念。
没有法力，又只能在方寸之间囚禁，这或许也算是这世间最为痛苦的折磨之一。
“二哥。”
杨婵看着杨戬走进来，又看到他身边的天魔女。
“沉香呢？”
杨婵对杨戬询问：“你把沉香怎么了？”
“沉香……”
杨戬看着自己的妹妹：“沉香做错了事。”
杨婵不解：“二哥，你总是说沉香做错了事，可他做错了什么？我不知道，他是我儿子，他又没有做错，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沉香不是一个坏孩子。”
“他做错了事。”
杨戬又重复了一遍，缓缓开口：“你可知，这华山周边千里之内已经变成了不毛之地，曾经你所守护的那些人，他们的子孙已经全部都死了？”
“这……”
杨婵目光中带着几分安然。
脑海中不禁会想起，三百多年前，在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那香火鼎盛的圣母宫。
“为什么？”
杨婵不理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沉香，沉香血祭了这周边千里之内所有的生灵，最后又以自身的精血和生命为代价，换来了邪神的降临。”
杨戬没有说话，说话的是天魔女。
与杨婵对话，天魔女并没有杨戬心中那么多想法，也没什么愧疚：“所以……你儿子死了，沉香死了。”
“不！”
杨婵大喊一声：“没有，沉香没有死，我能感觉到他没有死！我们母子连心，他不会死的！”
“何意？”
杨戬眉头微皱：“母子连心？”
杨戬与天魔女对视一眼，看杨婵那笃定的模样，杨戬心中竟是升腾起几分不安来，若是沉香真的没有死的话……
可沉香的确是死了啊。
那邪神已经被杨戬彻底灭杀，沉香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为何杨婵还这般笃定，沉香没有死？
母子连心……这也能成为理由吗？
风不断的吹在杨戬的身上，不管这是不是理由，起码杨婵所说的让他警惕。
“我们还是先带她出去吧。”
天魔女对杨戬说着。
“嗯。”
杨戬点头。
“三妹，你的刑期已经结束了。”
杨戬缓缓开口：“但……”
“但什么？”
杨婵看着杨戬：“你只是要给我换一个地方关押对吗？”
“是。”
杨戬大大方方的承认：“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我好，更是为了这三界好。”
“三界？”
杨婵冷冷一笑：“这三界是你的三界，早就已经不是我的了，曾经我还天真的想要守护这三界，守护这三界众生，现在看来一切也都不过就是一个笑话。”
“呵呵呵……”
杨婵笑了：“笑话，真的是个笑话。”
杨戬没有说话，看妹妹现在的样子，换做以前他的心里面可能会非常难受，可现在即便不舒服也没有以前那般感觉了。
“就这样吧。”
杨婵忽然开口。
“怎么？”
杨戬疑问。
“二哥，这些年我很谢谢你的照顾，也非常感谢当年你那么疼我，我也明白当年你对我们一家的所作所为，有你自己的苦衷，毕竟当年是你在玉帝面前留下了沉香一命。”
杨婵一笑：“这些我都知道，二哥……是不是有些意外？”
“天庭有人在给你传递消息？是吗？”
杨戬：“但她为何不告诉你沉香的消息呢？”
“我不知道。”
杨婵笑着：“无妨，或许在你看来沉香已经死了，可我知道沉香还活着，这就已经足够了。”
“沉香还活着……”
杨戬皱眉：“你知不知道，沉香已经坠入邪道，他活着只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那又如何？”
杨婵：“沉香是我的儿，只要我儿好，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
“哼！”
杨戬冷哼一声：“杨婵，你疯了！”
“杨婵……”
杨婵冷冷一笑：“从当年你拆散我们一家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你终于叫杨婵而不是叫三妹了，也好……我们兄妹恩断义绝。”
“你……”
杨戬咬牙：“好……真的很好。”
杨戬冷冷一笑：“来人！”
随着杨戬的呼唤，自是有天将来到。
“将罪仙杨婵，打入天牢最底层，她不是说沉香还活着吗？那就让她开口说出沉香在什么地方。”
杨戬语气冷硬。
“这……”
天将难以置信，这杨婵再怎么，也是杨戬的亲妹妹啊，那天将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你没听到吗？”
杨戬语气冷硬。
“别。”
天魔女在一旁拉了拉杨戬：“那是你妹妹啊。”
“她不是了。”
杨戬看那天将：“去办吧。”
说完杨戬拉起天魔女向外面走去。
“末将领命！”
那天将无奈。
“杨戬，你果然现在变得冷血无情了！”
杨婵在后面喊着：“娘当年真的是……”
……
“你没事吧？”
天魔女看向身边的夫君。
“我没事。”
杨戬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面前正在流淌的小河：“你说沉香会在什么地方？”
“你真的相信她说的话？”
天魔女：“她可能已经疯了。”
“三百年，又是这么一个状态，好人也疯了。”
杨戬无奈：“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都要查清楚，沉香若是活着，以后只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嗯。”
天魔女：“这件事你打算交给谁去办？”
“我们去一趟五庄观吧，那只猴子，现在应该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杨戬：“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