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人的欲望和贪恋很容易交杂在一块儿,让人分不清虚虚实实。
此时此刻,司马懿警惕的听着杜几讲述赵俨之事。
得知这既不是钟繇,也不是杜几的手笔后,司马懿有些恍惚。
他确认,本派系里除了钟繇和杜几以外,再没人有这个手段。
难不成……
司马懿脑海中想到一个看似不可能,其实却有可能出现的情况!
正如他之所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两大派系因为赵俨之事发生争斗,获得利益的,可不一定是这两大派系中的任何一个!
而是躲藏在身后的,第三派系!
……
冀州
广平
前天龙人府邸
年过半百,精神状态仍旧极为康健的华歆,迈着稳重的步伐,走入其中。
“姐夫,你来了啊。”
正厅中,坐着一个和昔日沮授看起来有四五分相似,但身上气质却有些颓废的人。
“沮宗,别装了,你干的好事吧?”
华歆连客套都懒得客套,上来便指着沮宗的鼻子。
“哈哈哈,姐夫这是在说什么呢?”
“我不过是个废人罢了,就连现在住的宅子,都是兄长留下的遗物。”
沮宗眸中极尽嘲讽。
是的,他是沮授的亲弟弟,一母同胞的那种。
天龙人沮授死后,亲儿子儿子沮鹄也在邺城之战中与审配一同自尽。
没了儿子和丈夫,沮授的夫人也在隔年郁郁而终。
沮授的宅子,反倒是被亲弟弟沮宗继承了下来。
曹操和苏羽没有继续再清算沮家。
一来,沮家的地位摆在那儿,没了沮授和沮鹄后,已是无爪之虎。
二来,沮家当了那么多年的河北世家首领,贸然对他进行一场彻底清算,整个河北乃至天下大量世家,都会为之动荡!
所以,让沮家咖位掉档,自生自灭,就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操之过急,反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事实上也是这样,沮授是唯一的天龙人。
没了沮授后,沮家只能关起门来夹紧尾巴做人。
唯一还在外活动的,就是天生腿瘸,但口才颇为不错的沮授亲弟弟,沮宗。
原先历史上,有关沮宗的记载只有两件事。
一,他是沮授亲弟弟。
二,他和沮授在官渡之战前爆发了一场争吵,兄弟二人不欢而散。
争吵的具体内容,已经无从考证,但根据广平郡志的部分记载可知,沮宗大抵是在劝沮授放弃些什么。
……
如今,看到沮宗死不承认的模样,华歆有些急切道:
“沮宗!你知不知道这是在害我?”
“哪怕荀彧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幕后黑手是谁,难不成你认为苏羽也猜不到?”
“一旦让苏羽知晓此事,我华歆,便会瞬间站在风口浪尖!”
华歆都快无语死了。(有关华歆的详细介绍在第502章)
他的正室夫人姓沮,是沮授的亲姐姐。
所以,他其实是沮授和沮宗的亲姐夫。
沮家姑爷,妥妥的外戚。
利用这层身份,华歆水涨船高,成为部分怀念天龙人时期的河北世家眼中的新任领袖!
但是……
华歆本质上,没那么有胆量。
河北世家,尤其是其中的冀州世家,已是黄昏落寞。
早就被昔日的老对手豫州世家甩在了身后!
失去了天龙人,又因为当初没有投资曹操,冀州世家可以算是满盘皆输。
天龙人时期的余晖可以有。
重现辉煌,兼统内外,威震三军,上而迫主,却是不太可能。
所以,华歆苟的很。
就连他的九卿光禄勋身份,都是苏羽和钟繇博弈的成果。
赵俨之事,华歆确认不是钟繇那边的手笔。
而己方的小老弟们,又都安分守己。
唯一一个不稳定因素,也就是小舅子沮宗。
从前的沮宗,因为天生腿部有疾的缘故,性子平淡,情绪稳定。
甚至还主动劝沮授,不要那么有野心。
但现在的他,亲眼见证沮授一家的悲惨下场,渐渐的,活成了曾经的沮授。
他背负上了沮授的仇恨,以及没完成的使命,使劲想要搞事情。
收起“楚楚可怜”般的眼神,沮宗眸中目光早已变成冷漠。
“姐夫,我承认,一切都是我干的。”
“所以,你要怪罪我吗?”
“我……”
华歆一时语塞。
虽然,他不是上门女婿。
但正室夫人姓沮,这注定了华歆在家里的真实地位不会高到哪儿去。
今天敢和小舅子大喊大叫,回去之后夫人就敢给他甩脸色。
唉!咱老华,也是憋屈的很,没地儿撒气。
“姐夫,我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好!”
“我腿部有疾,不可能成为派系明面上的人物。”
“你,将会永远是我河北派系的首领!”
“既然登上了这个位置,你就没有回头路。”
“不争不抢,别人也不会当你不存在。”
“你天然拥有着诸多冀州世家和幽州世家的支持。”
“并州和青州那边,也会有倾向于你的人。
“这些都是你的优势,又是你的弱点。”
“无论是苏羽还是钟繇,皆不会坐视你这个第三方势力不上牌桌,但又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壮大。”
“你躲,又能躲到哪天?”
沮宗所言,字字诛心。
华歆掩面而叹: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
“但你对赵俨出手,这件事若是暴露,该如何收场?”
沮宗嘴角勾勒出一抹神秘弧度:
“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呢!”
“兖州,有我的人!”
闻言,华歆毛骨悚然的看了小舅子一眼。
这句话的含金量,那可太高了!
谁不知道兖州是曹操真正的老班底和基本盘?
沮宗不是说大话的人。
这足以证明,他拉拢到的这个兖州人,在曹营的总体地位不算太低,至少也是中高层。
(可以猜一下是谁,正文出现过,主页君里公布答案。)
一时间,华歆说不上是对沮宗佩服,还是对他心疼。
以一介残躯,行走天下,谋划这一切,身上背负的担子,未免也太重了些。
忽然,沮宗投来幽怨目光:
“姐夫,接下来,你得听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