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内心深处有那么一丝对不住秋霞的愧疚,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几个字却如魔咒般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
春燕自我安慰道:我不过就是替秋霞去当个差罢了,若真是那位贵人瞧上了我,又岂是我所能左右得了的?再者说,自己传授给秋霞的那些绣法,若是在外头请师傅教授,所需花费怕是远远不止区区二两银子。
如此想来,便权当是以此次回话之机作为交换了。
此时此刻,刘嬷嬷与春燕二人兴许是被那诱人的利益蒙蔽了心智,全然忘却了她们所住的房间隔音效果极差。
更为凑巧的是,唐恬恬的房间恰恰就位于春燕的隔壁,因此即便她们压低了声音,还是能够隐约听闻些许动静。
唐恬恬万没料到,哪怕自己刻意装扮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妇人,竟然依旧能够引人注目。
至于这究竟是福还是祸,眼下实在难以断言。
既然春燕一心想要前往一探究竟,倒不如就让她先去打头阵好了。
倘若春燕此番当真有幸被那位贵人相中,日后刘嬷嬷或许会因抢占了原本属于自己的机缘而心生亏欠,从而给予自己一定程度的补偿;但假如春燕未能得偿所愿,想必多多少少也能探出这位贵人找上自己的真正意图。
唐恬恬在心里漫无天际的想着,难不成是自己用力过猛,以至于那位贵人对她的易容术产生了兴趣?总不能是那位贵人的品味独特吧。
春燕送走她娘亲之后,便径直朝着隔壁三等丫鬟的房间走去。
一进门,春燕就迫不及待地对秋霞说道:“秋霞,我方才和你一起练习女红时,被我娘瞧见了。她刚刚又教了我一种新的绣法呢。恰好这会儿你也闲着,我这就教给你。”
此时的唐恬恬注意到春燕显然经过了一番精心装扮,不过她并没有多问。
毕竟对于唐恬恬来说,能够学到真本事才是最为关键的。
因此,她满心欢喜地应道:“那真是太好了,多谢春燕姐!”
随后,春燕走到唐恬恬的绣棚前,熟练地拿起针线绣了几针作为示范,并耐心地加以指点。
完成这些后,春燕叮嘱道:“你可得认真练习哦,我先出去一趟,等会儿再回来检查你的成果。”
而在另一边,王管家自认为对于此事已经思考得面面俱到、万无一失了,但无论如何也未曾预料到,这件事最终居然险些因为刘嬷嬷的个人私欲而毁于一旦。
刘嬷嬷不但心生贪念,而且还聪明的率先收买了看守角门的婆子。
要知道,如果能够成功地搭上四贝勒这根高枝,那就无异于踏上了一条通往荣华富贵的捷径!
倘若夫人膝下有正处于适宜婚嫁年纪的亲生女儿,想必也定会绞尽脑汁地策划一番,好让自家闺女能和四皇子来一次不期而遇吧。
值得庆幸的是,王管家始终密切留意着整件事情的发展动态。
当看到四贝勒在餐桌上对负责为其布菜的春燕毫无特别关注时,心中就不禁涌起一丝疑惑。
他不动声色地悄悄退出了主人正在用膳的东暖阁,脚步匆匆地朝着后罩房走去。
一路上,正巧碰见一名正在当值的洒扫丫鬟。
王管家随口问道:“你可知今日都有哪些人轮休?”
那名叫做冬雪的丫鬟赶忙恭敬地回答道:“回管家大人,咱们院子里只有秋霞姐姐今日休息。”
王管家点了点头,接着又追问道:“那春燕呢?她有没有出府去?”
冬雪回道:“奴婢下午有见到春燕姐姐当值。”
王管家皱着眉头,真是想不到这刘嬷嬷竟敢这般胆大包天,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胆敢糊弄自己!
富贵险中求,倒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她的心思。
可一旦东窗事发,被老爷知晓此事,那她必然要承受相应的责罚和后果。
哼,反正自己是绝对不会替她隐瞒,背这个黑锅的!
想到此处,王管家定了定神,对身旁的冬雪说道:“你速速去告知秋霞,让她换上一套体面些的衣裳,前往客院听候差遣。”
“是,奴婢遵命。”冬雪恭敬地躬身行礼后,便快步离去传达命令去了。
此时正在屋内的唐恬恬,听到冬雪转达的王管家的指示后,心中不禁一沉。看来春燕那边怕是未能如她所愿达成目的。
她缓缓地从床上坐起,心情异常沉重。
她打开柜子,挑出一件干净整洁的工作服穿上。然后对着铜镜理了理略显凌乱的头发,确认无误之后,才迈步跟着冬雪一同向门外走去。
当她们踏出院子大门时,一眼便望见早已等候在外的王管家。只见对方脸上的表情严肃,唐恬恬久违的有种学渣见老师,社畜见大领导的紧张感。
那王管家一脸挑剔地上下打量着唐恬恬。
他私心里觉得,这丫头身上穿的衣裳实在是太普通了,不是让人提醒了要换件得体的衣服吗!
然而这个念头仅仅只是在他脑海中转悠了一下,便被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里。
眼下贵人的心思尚未明确,如果自己贸然开口让秋霞更换衣物,万一猜错了贵人的想法,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俗话说得好,多做多错,与其妄自揣测办砸了差事,不如保守一点,把人送过去,由四贝勒自行决定。
于是王管家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今日府中有贵客上门做客,咱们府上人手短缺,忙不过来。所以呢,就由你,你们二人前去客院那里听候贵人的差遣和吩咐。记住,要听话,不可忤逆贵人!”
听到这话,唐恬恬与冬雪赶忙双双屈膝行礼,齐声应道:“是!”
随后两人便起身,朝着客院的方向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