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词】┅┅┅┅┅
【我知即我感】
这个技能算是个【作弊器】。
常人在明悟道理时,通常是由经历来做引导。
没有被烧开的水壶烫伤前,一些孩子怎么也不会把大人的告诫听进耳朵里。
反倒是大人们的反复强调,更加加强了他们的好奇心。
“不要碰!等会手都烫起泡了!”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
“这下好了,知道疼了?”
“哭!就知道哭!好意思哭!”
“我没有告诉过你不要碰吗?”
在此经历之前,这个孩子本早就自前人的教导中知道过结果。
可不去碰一碰,他是怎么也理解不了他们口中的烫伤与疼,是什么感觉的。
只是听,只是看。
往往不能深刻理解。
……
前人以为,这是为了避免后人犯错,从而留给他们的衷心劝告。
却忽略了这一点。
未曾【经历】之前
无法【理解】对错
这一点在【时代】剧变的过程中,展现得尤为明显。
旧事物无法跟上新事物的发展
在新事物的取缔下便会变为错
时代会根据发展的需求淘汰人
所以即便一时的贡献堪称至圣
在历史的冲刷下也会平平无奇
当一个时代的教育,开始劝告人人为己,漠视他人的奉献,称之为愚蠢时。
道德公理也就崩塌的越快。
而这种教育的形成,便来自大多未曾经历,却盲目听取他人教诲的蠢人。
“一觉醒来天塌啦,怎么不等我死了再告诉我?”
“家人们,原来我们一直都理解错了老祖宗的意思。”
“我们本应该过得更好,国外一地区的法律规定……”
不需要亲身经历,感受过程与结果,只用从那些人的口中得知答案。
【经历】
【答案】
……
在什么情况下……
1+1≠2
这个式子看似荒唐,但它只是极度简化后的展现方式。
它想表达的意思是,过程的运算出现错误,便会导致结果同样错误。
没有【经历】的【答案】便是如此。
无限趋近于猜想与臆测的答案,基于这种答案的引导,很难正确。
而当相当一部分人,相信了错误的答案。他们的未来,也就同样没有正确可言了。
……
【我知即我感】
它的所谓作弊之处,便是它窃取了他人的【经历】。
回馈到施法者身上时,呈现的结果便是,施法者并未花费那么长的时间去经历别人所经历的,却得到了正确的结果。
其作弊程度类似于,在一本长达两百万字的书里,精准的找到了某一个字。
对于洛白锋而言,这种强大的渗透能力无疑是掌握一个人本真脾性的法宝。
也正是因为这个技能存在。
他才会更加了解人类的……
劣根性。
┅┅┅┅┅【述词】┅┅┅┅┅
“你刚才说,我们?”
陈绝生的想法十分值得称赞,可这种值得称赞,没能打动夜月。
“我刚才已经说了,我许诺给你的区域,你想怎样做都无所谓。”
“我不会干扰你的举动,同时也代表着,我不会跟你一起浪费时间精力。”
夜月很想将那句话说出口。
无论是那些玩家,还是未被选中的人类,他们不配。
不过他只是安静的坐着,等待着对面的陈绝生回复。
他听见陈绝生在笑。
“我知道,你有你的事要忙。”
“往返两个世界很辛苦,对你们来说,一直也没有休息过。”
冰冷的金属人像面具下,陈绝生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感慨。
“你也该找些时间休息一下。”
这个陈绝生何等的聪明,他多少也能猜到夜月一直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
毕竟上一次,李牧之就已经点明过他似乎在现世遇见了什么烦心事。
不过同样的,他也知道夜月这个人,不可能真的因为一些言语就放弃……
不然现在的他,也不至于如此。
回想起现世的网络环境,拥有他那种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后。
不吃牛肉(注1)才是真实写照。
可根据其他往返两边的玩家而言,夜月并没有在现世有什么动静。
自安图弥索一事后,夜月在现世就已经消失在大众视野了。
以陈绝生的猜测,大概率就是在忙着处理什么比较麻烦的事。
夜月闻言并未顺着回复。
他的语气一如以往的淡漠,好似在说着什么不相干的事。
“陈绝生,你就没有一刻思考过,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陈绝生所在的古方,不乏一些混沌系的失智古神。
那些古神受困于【存在】与【虚幻】的夹缝之间。
处于非生非死的叠加状态,映射的信息源,大多来自其他已毁世界的投影。
以陈绝生的能力,多是已经与那些东西取得过联系了。
世界的真相,他也该知道一些。
只是不一定正确。
他与那些最初的拯救派很像,无论是心态还是做法。
如果他只有这一辈子,那么这种事对他来说大概可以做到死。
可惜,以他目前所表现出来的,登神对于他来说大概不难。
在之后的时间洪流冲刷下,在他的经历累积到足够看清拯救真相时。
他是否,还会如此刻般,愿意为他人着想。
圆桌对面的金属人像面具偏过了头,视线看向墙壁那边燃烧着的火炉。
他轻声道,像是害怕惊扰什么。
“总会有一个人做的。”
“只是刚好这个人是我。”
夜月闭上眼睛,他的面具外,陈绝生也瞥见了。
【我知即我感】
〖我知即我感〗
┅┅┅┅┅【转场】┅┅┅┅┅
昏黄老旧的漏水破房,风一吹就呼啦啦作响的纸糊木窗。
推开带着漆点的深绿嘎吱门,往外看是一条向下铺设的石板路。
许是雨漫人踏得多了,边缘处竟是圆滑的,折出些白光来。
抬头看,天是乌蒙蒙的,大概是快要下雨。
低头瞧,道是湿漉漉的,或许是上场刚过。
他没有回头,踩着两条带扣绑的凉鞋向下走着。
正是到了下边的路口巷子,转口处一矮小肥圆的妇人叫住了他。
“陈家小娃,你爸妈还没回来哩?”
他默然没有回应,只是继续往前走着,身后的布包露出些书角,看这样子是去上学。
转口处那边的女人进了屋,没多会又小跑了出来。
追上陈绝生后,将一把纸伞塞进了他的手里。
“天要下雨,你又没个大人接,晚时回来别淋感冒咯。”
陈绝生想把那伞还给那妇人,不过她已经回巷口深处去了。
画面扭曲,那妇人在这巷口泼辣骂街的画面呈现出来,将周围的人家吵得紧闭外门,面相似恶鬼,甚是恶心人。
能从这时的回忆看出来,陈绝生对她的原本印象并不好。
不过这一把伞改变了他的看法。
画面再次一扭,刚才那妇人递伞的面貌就显得慈祥憨态了。
……
众生百相,不尽全恶。
若无损利,本性实善。
……
而人的劣根性,对比其表露过的善举,常常更令人印象深刻。
正如百句夸耀,不如一句恶语。
人往往会忽略他人的善,只因一时的恶,便足以在心中为其钉上标签了。
……
陈绝生的看法与【月】不谋而合,认为只要环境好到一个足够好的地步。
他们便会收敛自己的恶,转而以平等的善对待他人了。
可是究竟要多好才算好呢?
人的贪欲会在不断变好中停下吗?
洛白锋在这些场景中轮转,神色逐渐平和下来,他大概是逐渐坚定了。
……
对着正在用刀割自己喉咙的陈绝生,他只说出一句。
“你死的时候,他们有为你哀悼吗?”
没有,因为那时的陈绝生。
毫无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