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宛风在暗处的草地里,耳闻几人打得难舍难分,听到龙吟凤声音,心慌撩乱,恐其难敌两位师伯,欲强起身子阻止。岂知稍微一抬身,腰背处股骨便如千斤坠敲打一般,疼得钻心难忍。她右手抓住岳易之臂子,想要说话,却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那岳易之见状,忙替她渡气疗伤,真气自她体内游走几遭,不觉有异,稀眉微蹙,暗想她脏腑并无不妥,上下瞧看,皆为皮外之伤,不似给人打成重伤,反而像是从高处跌落,摔坏了骨头。转念又想:风儿武功再不济,也决计不会从高处跌落,便成这般模样,定是歹人暗中施害,她猝防不及,以致摔伤。
这般想罢,转头向梅剑之喝道:“你对风儿做了什么?”他见梅剑之手中拿着陈宛风佩剑,料定与此人脱不了干系。
梅剑之道将适才大殿所见之事如数相道,莫了又道:“陈姑娘腰上受伤,需得立时接骨,否则有瘫痪之险。”
几人听罢,才知缘由。岳易之直起身子,哼哼两声,面露不信地道:“你说她从房梁跌下,旁人谁又瞧见了?”
梅剑之闻言,心中不快:“他这般反问,原是不信我所说的了。”口中答道:“那地方荒僻无人,并未有其他人瞧见。”
“既然是荒僻之地,你又怎会前去,又怎地偏巧遇上了风儿呢?”岳易之继续反问。
赵雯秀听至此处,再沉不住气,顾不得礼数,上前叱道:“我等与贵派陈姑娘素无冤仇,何必暗中害她?”
那岳易之一张粉面,长相儒雅,脾气却是火爆,见慕容山庄一个小小婢女,胆敢大呼小叫,目中无人,登时怒上心头,提剑便刺赵雯秀。
赵雯秀忙横剑反挡,对上他袭来一剑,右臂顿时酸痛蔓延,一个卆咧,向后仰倒。龙吟凤距她不足一丈距离,见状立刻上前扶住。左掌一记“黑虎偷心”,便去擒那岳易之心口。
岳易之眼疾手快,不待他爪力袭来,已侧身避开,手中长剑一个盘旋,倾斜着朝龙吟凤左臂砍去。他挥剑角度奇特,不似寻常使剑之人,击抹挑刺循规蹈矩,反而出剑极快,陡出险招,令对方难以捉摸。龙吟凤只见青光忽闪,暗道不妙,忙紧揽赵雯秀躲避。
赵雯秀给他高大的身躯揽住,登时脸红,想要挣脱,却见梅剑之白色身影倏地一晃,已迎上身前,朝着岳易之肩背抓拿,焚云真气自手心劳宫穴倾泻,立时汇入对方肩上。
岳易之内力何等了得,早便察觉梅剑之背后袭来,却不躲不闪,仍攻向龙、赵二人。但觉肩背之处一道炙热的力道侵入,周围几处要穴竟皆感麻痛,心中暗道:“此人年纪轻轻,崆峒派的内功竟已学到这等境界,哼哼,无怪能入那崆峒二老法眼。”
岳易之自诩剑法高深厉害,放眼武林,唯有崆峒派关通海的“旭日剑法”,和已故去的慕容德选“梅玮诀”可一较高下,便算是做不到剑法天下第一,也排得上第二第三。眼前几人,于他眼中,不过是一群花拳绣腿的江湖小辈罢了。但瞧梅剑之内功劲厚,剑法亦非草草,不禁暗中侧目。
便这般神思片刻,岳易之整个右臂已是被火灼烧一般疼痛,忙急运真气,将那股炙热之气自臂间逼回。
梅剑之只感手中力道被一股极强的内劲回冲,登时反弹,直穿掌心。他腕上一麻,觉乎不妙,忙缩手回退。好在适才一力按上,那岳易之本挥出的长剑,因着另一半身子不适,刺到一半,又收将回来。片刻功夫,龙吟凤已揽着赵雯秀远远避开,有惊无险。
韩万仇见师弟不容分说,提剑又与几人拆打正酣,眉头微微一蹙,懒得理睬,兀自上前查看陈宛风伤势。一番检查罢,果然如梅剑之所言,陈宛风腰背骨头断裂,需尽快矫正。遂两个大步,迎上岳易之,按住他挥剑的手,说道:“岳师弟,恩怨日后再议,此时需先尽快替风儿接骨!”
岳易之才于梅剑之交手十几回合,尚未分出胜负,如何说罢手便立时罢手?只见他甩开韩万仇,喝道:“师兄,你让开,且让我与这小子分出胜负!”说罢,手腕一抖,一招“有凤来仪”刺梅剑之胸膛。
梅剑之本就不愿与他缠斗,只想速速结束,好去寻那吴春风疗伤。哪知这岳易之痴恋打斗,见这小子武功路数颇具名堂,一切要紧事皆忘得一干二净,只想着如何制敌取胜。梅剑之瞧对方剑招逼来,只得全力应对,以青萍剑法中的一招“凤凰点头 ”相对。
只听轻微一声轻砰,两剑相交,梅剑之持剑向下一甩,那长剑剑尖忽地一弯,挨上岳易之手腕。岳易之心中一凛,持剑下沉,躲开来势,又反转长剑,蓦地向梅剑之双腿扫去。
陈宛风剑法虽不及秦黙风和钟逸风两个师哥,所用佩剑,却是父母于她生辰所赠,以上好的镔铁锻造,硬度、韧性极佳,是以方才梅剑之所使那招“凤凰点头”,恰如招式名称一般,剑身尽处陡然一弯,直直击向岳易之。
梅剑之纵上半空,躲开他剑招,反手当空一招,使出旭日剑法的“殇日”,俯空倒刺。
凭岳易之功力,完全可迎剑相对,不料他却突然缩回长剑,剑身一荡,又朝着梅剑之脚面抹去。
梅剑之这时才瞧出他有意试探,所施剑招,已不如初时那般凌厉迅猛。但被此人困斗,心中焦灼,又恐耽搁了陈宛风疗伤时机,不自觉又添了几分力道,那册子上的青萍剑法,在脑中一一闪现,竟越拆越觉流畅。
二人又拆十余招。韩万仇阻拦不成,又急又怒,长叹一声,拂袖便去抱仍昏迷不醒的陈宛风。龙吟凤虽不喜欢这位任性骄纵的娇滴滴小姐,总归朝夕相处过一段时日,此时见她受伤,于心不忍,立时上前相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