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原目光坚定,直视着何进,朗声道:“陈主簿所言极是。如今将军总揽京师各路军队,再加上我带来的兵力,要剿灭那些祸乱朝纲的宦官,绰绰有余。
况且,董卓此人声名狼藉,生性凶悍,强暴残忍,野心更是如同无底深渊,难以填满。他手中又握有精锐之师,一旦势力膨胀,必定难以控制。
倘若将军倚重他来处理朝政大事,无疑是纵虎归山,放任他的凶暴与野心肆意滋长,届时必将给朝廷带来巨大的危害。
以何公您的威望与德行,又身负辅政的重任,理当凭借自身的决断力,一举诛除那些有罪的宦官之徒,实在没有必要借助董卓和张铮的力量。而且,自古道‘事久则生变’,当年窦武之事殷鉴不远,切不可重蹈覆辙啊。”
袁绍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接口问道:“那这张铮又如何呢?他当真也不可信?”
丁原微微颔首,神色凝重地说道:“若说董卓是一匹肆意妄为的恶狼,那张铮则无疑是一头蛰伏待机的猛虎。我从前与他同朝为官,都在并州任职,在他大婚之时,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此人城府极深,遇事冷静果断,手段层出不穷。他手下更是人才济济,文有智谋超群的沮授、田丰、陈登等能臣,武有勇猛无匹的高顺、关羽、赵云等猛将。
这些人,无一不是人中龙凤,世间罕有的英杰。就拿我的义子吕布来说,诸位都见识过他的武力,可称得上是万人敌。但他与张铮手下的大将赵云比试时,也不过是略胜一筹罢了。”
丁原这一番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众人心中激起千层浪。帐内众人皆是面露惊愕之色,彼此交换着震惊的眼神。
他们深知吕布的厉害,如今听闻赵云竟能与之一较高下且不落下风,心中对赵云的武力之强有了更深的认知。何进亦是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沉声道:“建阳,你且继续说,张铮麾下还有何厉害之处?”
丁原微微抱拳,继续说道:“张铮麾下不仅武将战力强悍,他的军队更是非同一般。如今并州局势大乱,想必诸位也有所耳闻。就拿阴馆城一战来说,匈奴五万精锐铁骑来犯,却被他麾下将领高顺带领的陷阵军,在短短半个月内,杀得丢盔卸甲,全军覆没。匈奴大将也被生擒活捉。
还有那白波军,被赵云追着打,毫无还手之力。我在来洛阳的途中,于西河郡亲眼目睹了他们的一场战斗。只见那战场上,赵云所率军队如猛虎下山般勇猛无畏,把白波军打得哭爹喊娘,溃不成军。那样的战斗场景,我至今记忆犹新。若是换成我的部队,实难做到如此地步啊。”
听完丁原的详细讲述,众人脸上再次浮现出惊愕之色,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袁绍微微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缓缓开口道:“真是没想到,这张铮的实力竟如此雄厚。倘若真让他率部进京,而后又失去控制,只怕对我们而言,无疑是又一场可怕的灾难,甚至会让这朝堂局势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丁原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补充道:“确实如此。张铮此人与尚书令卢植、左将军皇甫嵩等朝中重臣交情颇为深厚。这几位在朝堂之上皆是威望极高、影响力颇大的人物,若张铮进京,有他们相助,局面将更加难以掌控。”
一旁的陈彬面露焦急之色,向前一步,拱手说道:“将军,形势紧迫,当务之急,必须立刻阻止董卓和张铮二人进京,切不可让他们的势力进一步扩张,否则后患无穷啊。”
何进缓缓站起身来,眉头紧锁,在帐中来回踱步,沉默不语,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似乎在权衡着利弊。
袁术见状,也忍不住开口劝道:“将军,此事刻不容缓,必须尽快做出决断。否则,一旦错失良机,后果将不堪设想,望将军三思啊。”
何进停下脚步,目光坚定地扫视了一圈众人,沉声道:“好!陈彬,你即刻派人快马加鞭给董卓和张铮传令,命他们立即停止前进,在原地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本初,你秘密集合禁军,做好逼宫的准备,务必一举除掉那些祸乱朝纲的宦官。
建阳,一旦我们成功进入皇宫,铲除了这些宦官,你即刻带领军队,迅速抓捕他们的党羽。若有胆敢反抗者,无需犹豫,就地正法,以绝后患。”
袁绍、丁原、陈彬三人同时抱拳,齐声应道:“是!愿听将军吩咐,定不辱使命!”
何进微微点头,目光威严地看向其余人等,沉声道:“你们其他人等,也都做好各自的准备,不可有丝毫懈怠。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众人纷纷拱手,齐声回应道:“是!” 帐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一场惊心动魄的行动似乎已如箭在弦,蓄势待发。
在距离洛阳仅仅五十里之遥的新城军营内,一座宽敞的大帐之中,烛火摇曳。一个身材魁梧壮硕,满脸络腮胡须,横肉堆叠的中年大汉正坐在主位上,毫无顾忌地大口吞咽着食物,举止间尽显粗野豪放。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手握重兵、野心勃勃的董卓。
正吃着,一名亲兵匆匆走进帐内,单膝跪地禀报道:“将军,大将军何进有书信传来。”
董卓闻言,原本微眯的双眼瞬间一亮,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急切地说道:“哦?难不成是大将军终于要召我进京了?快,快把信拿过来!”
亲兵赶忙将一卷绢布呈上。董卓一把夺过,迫不及待地展开观看。然而,刚看了几行,他的脸色便陡然一变,原本的欣喜瞬间被怒火所取代。
只见他猛地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巨响在帐内回荡,他愤怒地咆哮道:“这个该死的何屠户,竟敢如此戏耍老子,等老子进了洛阳,非把他宰了不可!”
就在这时,一个身形挺拔的年轻人匆匆走进帐中,脸上带着关切之色,开口问道:“岳父大人,究竟是何事让您发这么大的火?”
董卓余怒未消,将手中的绢布狠狠扔向年轻人,没好气地说道:“你自己看看!”
年轻人稳稳地接住绢布,低头仔细看了起来。看完之后,他微微皱起眉头,眼中满是疑惑,不解地说道:“大将军这是什么意思?我等在此已等候多日,如今却又突然让我们原地待命,实在是令人费解。”
“有何可费解的?那何进分明是在蓄意戏耍我等!我不辞辛劳带兵从凉州风餐露宿赶来,一心要助他成就大业,可他却如此出尔反尔!我岂会善罢甘休?
即刻传令三军,马上整队进发,给我猛攻洛阳!我定要将他们这些反复无常之徒,一个个碾碎,让他们知晓冒犯我的下场!”董卓目露凶光,声若雷霆,满脸横肉因怒火而不住颤动,状若癫狂。
“岳父大人,还请暂且息怒。难道您把三日前的事全然抛诸脑后了吗?”那年轻人面色沉稳,语气不急不缓,试图劝住董卓。
三日前,董卓率大军满怀期待地抵达洛阳城外,本以为即将踏入这权力漩涡的中心,大展宏图。岂料种劭奉令出城犒劳军队时,竟当场严词要求董卓撤兵。
董卓恼羞成怒,指使麾下士兵上前恫吓种劭。然而种劭毫无惧色,反而怒目圆睁,义正言辞地痛斥董卓的行径。
董卓在众目睽睽之下理屈词穷,不得不灰溜溜地率军往西退去,一直撤至距洛阳城五十里开外的新城。此役,让一贯骄横的董卓颜面扫地,心中的怨气如熊熊烈火般燃烧。
“我怎会忘记那等羞辱之事!种劭那老匹夫,这笔账我迟早要跟他清算!但你此刻重提此事,与我们当下进军洛阳又有何关联?”董卓不耐烦地怒喝道,眼中凶光毕露。
“岳父大人,您且细细思量。自三日前种劭之事,到如今何进传来的命令,种种迹象皆表明,何进已然心生悔意,不愿我们入城了。
他起初召我们来洛阳,意在借我们之手铲除异己,可如今却临阵变卦。倘若我们此时贸然进军,何进必定会唆使那些对他唯命是从的朝廷重臣群起而攻之,届时,我们在洛阳城中孤立无援,处境必将岌岌可危。”年轻人言辞恳切,神情专注,有条不紊地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