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黎年才从他怀里出来,眼眶通红,仰着头问道 “老头儿,我们想回家,你知道怎么样才可以回去吗?”
暄和手一顿,“我也不知,我能窥见一丝天道,已属不易。”
黎年眼神黯淡下来,“是天道将我们弄到这里的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暄和沉默了一下,正要说些什么,屋外天雷滚滚,像是在警告着什么。
他冷笑了一声,施下一个保护罩后,不曾理会天道的警告。
“只有天道才做得到,它想要你们阻止这场灭世之祸,只能将你们拉到这个世界。”
黎年只觉得荒谬,这里的人这么多,却偏偏选中了她。
“就因为我是神灯之祭吗?”
暄和点了点头,净世青莲灯乃创世神物,哪怕是以天道之力也无法启动。
“我很怕死,牺牲我来拯救苍生,他凭什么认为我会这样做。”黎年道
暄和揉了一把少女脑袋,“有这个绝悟是好的,别傻乎乎就去祭灯了。”
黎年仰头看向暄和,“最后一块上古碎片只要找到了,我就不是唯一的定数,对吗?”
暄和闻言,心脏陡然一疼,他不着痕迹的压下苦楚,“嗯,已经找到了,你不用担心。”
“既然找到了,为什么不直接带回来,你当真找到了?”黎年觉得奇怪,追问道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你这丫头可别小瞧了我。”暄和轻描淡写道
黎年瞥了他一眼,想起方才老头儿的话,她陡然想起些什么,问道
“我是神灯之祭,因此天道将我带到这里,那为什么毓夏也会来这里?她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暄和神情有一瞬的惊愕,呼吸一乱,黎年未免太过敏锐。
“我怎么会知道天道想做什么,或许是因为她恰好和你一起吧。”他敷衍道
黎年眨了眨眼,“我只是问你一下,你在慌什么?”
暄和像是反应过来一般,连忙摆了摆手,暗自调整呼吸。
“我没慌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他转移话题道“对了,祁安那小子被抓去魔宫了,你别单枪匹马去救人。”
黎年这时并未多想,一下子便被转移了注意力。
“祁安师兄是忘忧长老与魔族绮倩公主的孩子,对吗?”
暄和:“!”
“你怎么又知道了?”暄和被吓了一大跳,不可置信的望着黎年。
黎年抿了抿唇,只是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说明我说对了,那云霭是不知道所以才要置他们两人于死地?”
暄和瞪着他半响,才说道“估摸是吧。”
“那不就简单了,只要把祁安身世告诉云霭,事情不就解决了?”黎年摸着下巴道
暄和微微拧眉,伸手弹了一下黎年脑门,“没那么简单,噬空既然设计了这一局,定然还有其他目的。”
“知道了。”
两人正说着话,黎年腰间的传音石闪了闪,她拿起来一听,顿时沉默了。
暄和木着脸,若不是顾忌着身份,他都要翻白眼了。
“你…刚才那一掌用了几成力?他先前的伤还没好呢。”黎年迟疑道
“………”
“八成。”他神情平淡,声音却是咬牙切齿的,“他好歹一个活了几千万年的神,怎么那么不要脸,真是会装。”
黎年嘴角一抽,但此刻也真是有点怀疑了,一个上古神明会这么弱吗?
动不动就吐血,这对吗?
“呃……其实他神格剥离之后,受了很重的伤。”
宿禹硬生生将神格剥离,修复上古碎片,这多多少少是为了她,她还是为他辩解了一句。
暄和抬头睨了她一眼,随即摆了摆手,“算了,我知道你对着他那张脸容易心软,你去看看他吧。”
黎年:“………”
传音石那边不断传来青年的低咳声,黎年想了想,还是转身出去看他了。
在黎年离开后,暄和整个脸庞呈现出难以辨识的复杂之色,神色几经变换。
他垂下头,眸中闪过一丝痛色。
这时,玉华尊者凭空出现在屋中,视线落在暄和身上,微微拧眉。
一向潇洒不羁的暄和,自太嵇尊者仙逝后,消匿踪迹数百年。
此时的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深深的落寞和无奈。
想来,黎年与江毓夏这两孩子对于他很重要,重要到甘愿以命相护。
“暄和,你即便将自己的命赔上,也无法代替最后一块上古碎片。”
纵使如此,玉华依旧平淡了陈述着事实。
暄和浓墨般的凤眸,眼底有一瞬的猩红,他哑声怒道。
“那我能怎么办,难道要我从黎年和江毓夏中选一个去死吗?!”
他低着头,一呼一吸间扯得他生疼,声音仿佛能泣血。
“我做不到,我根本做不到。”
“为什么偏偏是她们两个人,天道真是做的一个好局啊,让我们进退不得。”
玉华摇了摇头,神情悲悯,一双眸子宛若寂静无声的池水,仿佛能容下世间一切。
“身在局中,又有谁能逃脱,包括你我。”
天道谋划了一个庞大的局,被拉入棋局之人,只能往它既定方向走去。
以一部分人的性命,换取天下苍生无虞。
这局对弈,已经走了很多很多步,如今只差最后一步。
另一边,黎年刚刚踏入宿禹的房屋,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接着便落入一个清冽的怀抱中。
屋中无一丝光亮,窗台紧闭,烛火也被熄灭了。
黎年只是诧异了一瞬,便放软身子,顺从的陷在他怀里,双手搂上他的脖颈,将他的头拉下。
“怎么了,为何不点蜡烛?”
宿禹微微一顿,将头埋进她的脖颈间,贪婪的汲取着她的气息,也不说话。
黎年蹙了蹙眉,将手放在他手腕边,探了一下他的脉,确定他身上并没有重伤时,松了一口气。
“你是生气老头儿打了你?”黎年问道,“师尊,其实你可以躲开的。”
宿禹揽在她腰间的手微微用力,将人抱了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又吻了吻她的脖子。
“没有,本就是我做错了,师叔打我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