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听了前半句,深受启发,也没听清后面那半句是什么,急匆匆地就出去了,嘴里还叨咕着,“对对对,大便宜,白帽子……”
他离开警局,警车径直来到胭脂胡同附近,四处打听了一下,好不容易找到那个开在居民楼里的烤鸭店,只是可惜店门紧闭,里面半个人影都没有。
常安看了看烤鸭店窗户上面的联系电话,立刻摸出手机,拨了过去。
电话嘟嘟嘟响了几声断开,根本无人接听。
他又找了一个住在附近的人询问,这才得知自打八号晚上之后,烤鸭店就没开过门,没人知道这烤鸭店的老板去哪了。
常安脑中闪过一道亮光,当即掏出手机,拨通了法医的电话,“老秦!我知道炕上那具男尸是谁了!”
法医淡淡地哦了一声,“我也知道了。”
“你也知道了?”
“对啊,我刚才不是比对人头模型嘛,发现超市废弃菜窖里的腔子才是傅兴,就猜想床坑上的会不会烤鸭店的人,结合现场找到的白色厨师帽,觉得烤鸭店老板的可能性很大……然后比对了一下模型,结果匹配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
常安都听得傻眼了,“合着我白跑了一趟?等一会儿,你说超市废弃菜窖里的腔子是谁?”
法医打着呵欠,懒懒地答道,“傅兴啊,怎么了?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还给你指了一下屏幕上的匹配结果呢……噢!对了,你跑得太快,没瞧见。”
常安砸吧一下嘴巴,几乎能够想象出对面法医努力憋笑的模样,眨了眨眼睛道,“其实我出来不是为了调查这个,是为了别的事儿,这个只是顺带的。”
法医拉长声调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常安叹了口气,左看看,右瞧瞧,正准备转身离开,忽地瞥见某栋居民楼二楼窗户上面装饰品,微微一愣。
猛然间,他想起了那晚跟报案者乐一视频电话的场景,当时视频里涮锅桌上也有一个类似装饰物形状的影子,早先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现在对方身上疑点重重,各种细节漏洞也就都显现出来了。
常安立刻抬步来到那栋居民楼,瞧见有些装修工人搬着涮锅门店装修材料出来,急忙上前询问,“师傅,人家装修都是往家里搬东西,你们怎么往外扛啊?”
这装修师傅心情有些不美丽,气哼哼地说道,“我就喜欢往外搬,怎么了……你管得着吗?”
常安咬了咬牙,压下邪火,笑呵呵地掏出自己的证件,“我是警察,现在怀疑你偷盗别人家的东西,你说我管不管得着?”
装修师傅一见他掏出证件,立时吓了一大跳,连忙赔笑道,“哎哟,原来是警官啊,当然管得着啦!我今儿心气不顺,说话不好听,您可别往心里去……都是这家主人闹的,前几天让我们把屋子装修成涮锅门店的样子,现在又叫我们拆了,重新改回民居装修,来来回回地逗着人玩儿,就是泥菩萨也得生气啊!”
常安闻言想了一想,又问,“这家主人是男是女?长什么模样?”
装修师傅答道,“模样没见着,每次都是电话跟我们联系的,听声音应该是个女的……”
常安看了看装修师傅手里的材料,偏偏脑袋,“她让你装修成什么样的涮锅门店?”
装修师傅想也不想,干脆地答道,“就是参照前门煤市街,张记涮肉那家,说是最好装修得一模一样。我当时还跟她建议来着,正经找个外面的铺子装修比较好,开在居民楼里,还不是一楼,谁会去吃啊!她愣是不听,这下好了,装好没两天,又让拆了,真是个败家娘们儿!”
常安抬头望了望那一户人家,问道,“我能上去看看吗?”
装修师傅一点头,“可以啊,反正也没别人,您想怎么看都行。”
随即,常安便跟着装修师傅进了单元楼,乘坐电梯来到那一家房门跟前,他先是观察了楼道左右两边的情况,发现这一层大多都是空置的出租房,皱了皱眉,而后抬腿迈进屋子里面,瞬时怔在原地。
这屋内的装修果然与前门煤市街张记涮肉完全一样,包括摆放的桌子凳子,墙上的挂件,可以说就是复制粘贴过来的。
唯一的差别,就是窗户上面的那个贴纸,可能是还来不及更换,依然保留原来房东或者上一个租客贴的那张生肖剪纸。
常安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摸出手机,拍照留存证据,接着又打电话给局里的同事,让其帮忙调查一下这间屋子的房东是谁,最近的租客又是哪个。
片刻工夫,局里同事就给出了回复:
这间房子的主人姓刘,是个大妈,没有租客,因为最近老宅子要拆迁,这边距离比较近,钥匙就交给了女儿,由这小姑娘每天盯着老宅拆迁的事情。
比较玄妙的一点,刘大妈就是西直门那位拜托婚姻中介帮女儿找对象的,她女儿叫乐一,本科毕业,银行工作,兼职写书,也算小有名气。
常安听完之后,豁然开朗,心中已经对整个案子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剩下的就是审问超市老板,搞清楚傅兴是怎么死的,二者之间有什么仇怨,还有刺伤老杨的到底是谁,以及朱明亮手机来电列表里那个号码是怎么回事……
他正寻思着,余光突然瞥见门口有道鬼鬼祟祟的影子,速即转身,喊了一声,“谁在外边?”
外面的人顿时一惊,慌忙逃走。
常安立即追了过去,刚起看到对方蹿进步行楼梯通道里边,噔噔噔跑了过去,扭头一望,远远瞧见上面那人穿着黑色连帽外套,想起李万和张千的供词,当初那个伤害老杨的也是这番打扮,瞬时怒了,厉喝一声,“是你这浑蛋!还想跑?今儿我要是让你跑了,我就脱了警服,回老家种红薯算了!”
他跟着那人跑到另外一层灯光昏暗的过道内,加之两边窗户又是封上的,实在瞧不清,只能暂且停下,掏出手枪,满脸警惕地四下张望。
就在常安背后两步之外的水电表隔间里边,立着一道黑影。
这黑影身穿黑色连帽外套,遮掩了大半脸面,手里捏着小刀,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常安,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