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珈就知道这俩凑在一起就没好事儿。
合着今日好酒好菜的,专门坐在一起就为了背地里曲曲沈轻舟?
沈轻舟哪里是药罐子了?
他身体已经变强壮了!
而且别人都不知道他武功有多强!
他可以挟着她对阵几百人,还能带着她突出重围呢!
肤浅!
“他虽然体弱,可沈太尉却对这个长子寄予了厚望。他再弱,也袭了英国公世子的爵位。”
严述执壶给彼此倒了一杯酒,接着道:“你可以不相信柳政,也可以不相信我,但不能不相信沈太尉。
“如果这沈大公子没有几分真本事,沈太尉明明另有一个从小就带在身边的强壮健康的次子,为何偏偏要让他当自己的继承人?”
“有道理。”陆阶点头,“既然他还有这等潜力,那得趁早防范。
“想个办法把他剪除了吧。提议他去出家,去佛祖面前修行几年。又或者,索性去宫中伴驾,跟随皇上修道。
“这一来沈家可以体现忠诚,二来也求得了神灵保佑。这三么,自然就把他从朝堂里隔离开了。
“他就算有再大的本事,手里没权,总成不了气候。”
最关键的是,如此一来看他怎么娶妻!
严述端着杯子看了他片刻,槅栅这边的陆珈也听傻了!……
“岚初,”就在陆珈满脑子疑惑的时候,杯子举了半天的严述又开口了,“我明说了吧,我打算,请人给沈公子与珈姐儿说个媒。
“为何要这么做,我相信你也很清楚。如今局势到了这一步,我们到处出纰漏,可是心腹大患沈家至今没露出任何把柄。
“如今尚不知道这些纰漏是不是跟沈家有关,万一是,那等待咱们的将是万劫不复。
“我们需要对沈家做出必要的了解,唯一可以名正言顺达成目的的,只有联姻。”
一路听到了末尾,陆珈已把身子挺的笔直,睁大双眼看着那一方。
陆阶夹了口菜吃,吃完道:“珈姐儿不行。你也知道,她担不起这个任务。实在要去,也绝不应该是她。”
“那你难道能同意璎姐儿去?”严述望着他。
陆阶抬起头,与他对视片刻,放下了筷子:“璎姐儿已经是严家的半个媳妇了,你连这都不介意?”
严述收正身子:“明仪说的对,大局为重。我们都不能只考虑自个儿。”
听到蒋氏的名字被吐出来,陆阶眼底滑过了一丝锐光。
而陆珈听到这里,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冷下来了。
好家伙,她算是听明白了!
严述这贼子此番寻上门来,是为了游说陆阶把她当棋子,去沈家探听消息!
她一时间真不知道该说他们白日做梦好,还是说他们罪该万死好!
原来沈家如此韬光养晦,独善其身,也不能避免严贼的忌惮,哪怕沈家谨慎的连清流们也不曾公然交往,严贼也还是要将沈家除之而后快!
这个老不死的,他这么能耐,他怎么不干脆去把那道士扒拉下来自己当皇帝?
难怪沈轻舟执着地要她策反陆阶,不策反不行啊!她爹都是让严家那老不死的给带坏的!
她扭头在看了那边厢说话的二人一眼,走出了耳房。
杨伯农在门口转悠了两圈,就见她远远走了出来。
他迎上去:“听到了吗?”
陆珈深深望着他:“杨叔是故意的吧?”
杨伯农拢起双手,咳嗽了一声。“大小姐冰雪聪明,又有主意,我觉得这事不该瞒着你。”
陆珈哼了一声,然后睨眼:“谢了!”
她不生杨伯农的气。如果不是他,严家这番鬼主意根本落不到她的耳里。
前世被蒋氏算计之前,他们也没流露出任何迹象。
是的,蒋氏。
刚才严述明确提到了蒋氏。
这个恶毒的鬼主意,果然又跟她有关!
所以这哪里仅仅会是让她去沈家当眼线而已?哪里只是让她为严家卖命而已?
这分明就是要把她送上死路!
严述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如果陆阶不同意陆珈去,那就让陆璎去。
且不说他们究竟想如何来完成这条毒计,只说万一成功了,倘若去的人是陆珈,那真心真意对待自己的沈轻舟成了什么了?
就算陆珈可以对他和盘托出,沈太尉能理解吗?能相信她吗?
他是一个挂帅亲征平复西北的凶猛大将,到那个时候,若他不会一剑宰了自己,或者是干脆废了自己囚禁在人家后院到死为止,陆珈改跟严家姓!
而若去的是陆璎,那陆璎本身已经和严家定了亲,要怎么才能够说服沈家接受这样的一个儿媳妇?
要成就这条计策,必然会有所牺牲,而这个牺牲,十有八九还会是陆珈!
因为只有她“不值钱”!
蒋氏这是在郭路杀不了她之后,想继续借刀杀人啊!
窗下坐了片刻,她突然站起来,飞快走到了里屋,从橱柜里拿出来那天沈轻舟拿回来的包袱。
包袱里有两幅字画,笔力老到,虽然是随手之作,也有不凡的功底。
这就是何渠他们找完一大圈,最终只把它们带回来的原因。
他们都见识过好的东西,自然知道这些有没有价值。
所以当晚和沈轻舟分别后,她打开包袱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严颂的手笔,就是他!
她绝对不会认错!
当然她也还是怕自己会认错,因为沈轻舟说过,严颂过往一直号称对嫡妻一心一意,从不曾有这方面的传闻,他怎么会可能跟自己学生的妻子有勾搭呢?
所以事后她又借故上陆阶的书房,求来了几幅严颂相赠的字画,借口说想要观摩学习,拿了回来仔细比对。
别的人家或许对严阁老的亲笔一字难求,可对陆家来说,得到这些确实太容易了!
逐字逐句对比完,事实就摆在了眼前。
魏氏屋里的那些字画,的确就是严颂的!
跟魏氏通奸的男人,就是严贼!
只有严颂才送得起魏氏那么多值钱的东西,也只有他这样自诩风雅之人,才会给自己的姘头送满屋子的字画古董!
起先陆珈还只把这事当成个笑话,毕竟这两人都好几十岁了,只觉得不要脸,却还没想怎么下手。
可蒋氏竟然有了新的算盘,那她难道还会允许她得逞不成?
她把这两幅字画放起来,关上柜门叫来了拂晓:“你去喊长福进来,我有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