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和落凤立即行动,待所有人退出墓室后,他们迅速跃出。落凤从怀中取出一包毒药,边操作边提醒:“大家务必遮住口鼻,这毒药厉害非凡,一旦吸入,即便是解药也难以发挥作用。”
众人连忙用衣衫或手帕掩住口鼻。
落凤点燃火折子,将火光投入毒药包中,紧接着将药包抛入墓室深处。
转瞬间,墓室内毒烟弥漫,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凄厉惨叫。
这些惨叫透过厚重的墓墙,即便是白日也让人不寒而栗。
顾芩澜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一丝寒意,她前世从未亲手取人性命。而今生,她命令下丧命的人数已不下百人。
但她并无悔意。
自从那些所谓的难民闯入金都制造暴乱起,他们就已经不再是难民,而是暴徒、窃贼,即便他们曾是被迫的。
但是,金都的平民又做错了什么?
她和郑家人,以及其他家族,究竟有何罪责?
那些暴徒欲取他们性命,若是她依旧假仁假义,那才是真的愚蠢。
不久,墓室中恢复了死寂。
除了破浪和落凤等人,无人敢再探查其中情形。
顾芩澜环顾四周,对那些惊慌失措的仆人们说:“我们往山里去,先在山中暂时躲避一段时间。”
如今,金都已被暴民所占,周边州城的难民正向此处汇聚。
他们踏下山脉,却恰好与逃难的人群迎面相逢。
幸运的是,这些日子他们已有所预备,指示家中所有仆役都备妥了两个硕大的行囊,每人肩上都扛着沉甸甸的粮食袋。
家中的仆役共计一百五十余人,每人至少携带着二十斤重的粮食,而那些男仆身上的负担更是沉甸甸的。
粗略计算,总量不下四千斤,足以支撑他们度过一段艰难时光。
一群人井然有序地朝着山林的深处行进。
郑家祖坟所在的这片山地,地形极为崎岖,山上光秃秃的,遍布着坚硬的岩石,显然不是一个理想的藏身之所。
他们必须翻越这座山,向更为深远的腹地探寻。
顾芩澜的脚踝疼痛难耐,对她而言,攀登崎岖的山路无疑是一次极大的考验。
红叶趋前一步,关切地说:“小姐,让奴婢背负您前行吧。”
顾芩澜轻轻摇了摇头:“若是平地,我自会接受你的帮助,但在这险峻的山路上,你背着我反而难以行走。万一失足,我们都会一同滚落山涧。”
芙庾焦急地在原地打转:“可是小姐的脚伤势如此严重,继续在山路上行走,只会让伤势加剧。若是有副担架,那该多好。”
顾芩澜冷静地回应:“即便有担架,在这种山路上,我也不会轻易尝试。”
郑家祖坟所在之处尚算平缓,但随着攀升,山路愈发崎岖难行。即便是破浪等身怀绝技的高手,引领众人穿越这样的山路,也倍感吃力。
她沉思片刻,转头向落凤询问:“落凤姑娘,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我暂时忘却这疼痛?”
落凤仔细检查了她的脚踝后,说道:“骨头无恙,只是筋络受损。我可以暂时缓解你的疼痛,但之后,痛苦会加剧,你……”
顾芩澜坚定地说:“那就劳烦你了。”
落凤有些担忧:“真的会非常疼,即使是壮汉也难以承受,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顾芩澜点了点头:“当前最重要的是逃生,只要保住了性命,才有余力去考虑其他。”
落凤敬佩地望了她一眼,然后取出几根银针,轻轻地扎入顾芩澜的脚踝。
神奇的是,原本剧痛难忍的脚踝,竟然在一瞬间失去了感觉,仿佛疼痛被魔法般地驱散了。
在落凤轻描淡写的话语中,她缓缓道:“我以细针暂且封闭了你这侧的穴位,你现在或许感受不到痛楚,但伤痕依旧潜藏于肌肤之下,且随着你的每一步移动而逐渐恶化。待我解开穴道,那痛楚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芙庾一脸懵懂地追问:“那能否一直封锁这穴位,不让疼痛再生呢?”
落凤语气坚决地回应:“除非夫人你愿意舍弃这条腿。”
芙庾的眼眶瞬间泛红,焦急地说:“姑娘,我搀着你走,你的这只脚尽量别用力。”
“好吧,暂且如此,等到万不得已之时,我再自行行走。”
顾芩澜并没有过分逞强,她让几位丫鬟轮流搀扶着她。
直至再无路可搀,红叶递上了一根新砍的树枝:“姑娘,拿这根树枝作为拐杖吧。”
顾芩澜接过树枝,试用了一番,发现颇为得心应手,于是她倚着拐杖,开始攀登险峻的山峰。
尽管穴位被封闭,但顾芩澜在攀爬过程中,依旧能感受到一丝丝刺痛,好在尚在可承受的范畴之内。
她不愿让丫鬟们担忧,因此始终沉默不语,坚定地向前。
终于,她翻越了这座险峻的山峰,期间不得不多次停下休息。
幸运的是,她终于成功穿越。
夜幕低垂时,队伍在一道山谷前停下。
端王妃指着那道山谷道:“前方应当是我婆母曾提及的避难谷地,那里易守难攻,即便是难民,抑或是敌军,想要攻入,亦非易事。”
桑潜将郑奉昀放下,带领几名护院前往探查山谷情况。
良久,他们返回。
“夫人,老夫人,谷中可藏身,且有山洞,足以容纳我们。”
顾芩澜终于放下心来,没想到郑家的前辈竟然如此深思熟虑。
队伍进入山谷后,迅速找到了山洞。
这些山洞天然形成,后又经人工开凿,分成了数个洞室。
顾芩澜做了主,让丫鬟们占据了两个最大的石室,郑家和姜家则居于两个稍小的石室。余下的三间最小的洞室中,一间给了破浪和落凤,一间作为仓库,另一间单独留给了落凤。
因为落凤需配制毒药,这是他们保命的依仗。
男仆们则在外面的天然石室中安顿。
虽然有些拥挤,但足以容纳众人。
夜色已深,众人奔波一日,疲惫不堪,于是仅匆匆吃了些干粮,便各自找地休息。
顾芩澜则前往落凤的石室。
落凤递给她一块厚实的帕子:“咬住它,以免一会儿痛得咬伤舌头。”
顾芩澜接过帕子将其紧咬在口中。
落凤迅速取出银针,在顾芩澜脚踝上连连扎了几下。
几乎是瞬间,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如同狂潮般袭来,顾芩澜痛得闷哼一声,竟直接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