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筋伸张、拉扯、撕裂,生机气血蜂拥过来,汇聚在撕裂的大筋上,断裂的大筋迅速恢复,变得更加坚韧,而后再次剧烈弹动、拉扯,出现裂缝……
骨骼受劲震动、生出裂痕,生机和气血从四周而来,渗入骨骼,裂缝疾速摩擦、弥合……
如此,周而复始。
陈潜体内的大筋和骨骼不断的损伤,又被生机和气血治愈,劲力按照固定的频率爆发、收缩,一点一点,一次一次,好似锤炼精铁一般,令陈潜的骨骼和大筋缓缓增强,骨骼表面和大筋表层,甚至泛出丝丝光华,一股强悍至极的力量隐藏其中。
如今,距离陈潜和赵婷被老者带来山洞,已经过了三天。
三天以来,陈潜始终保持着清醒,弹劲生劲,按照“锻筋炼骨功”的法门锤炼身躯。
这套法门他并未用模拟人推演过,如今陈潜的精力虽然已经好转,但毕竟心神紧绷,如果再凝神入塔,未免有些超出负荷了。
不过,那日老者以劲力引导,让他记忆功法,把窍门直接展现出来,陈潜就发现了这部功法的不凡,所以练的起劲,短短三天就掌握纯熟。
“劲力弹动,锤炼筋骨,这股劲道好像渗入筋骨,潜藏在里面了,每弹动一次,都能明显感到筋骨皮的强度再提升,这未免不可思议。横练法门,一般都是开始的时候效果显着,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减低,可是这锻筋炼骨功的效果不仅没有减低,反而在上升!”
陈潜心里想着,骨头深处突然传出一阵刺痛,便停止弹动大筋,收了功。
那第一日,他以意志坚持,催促血肉生长,让伤势愈合,令筋骨恢复,虽耗费了很大的精力,却也挺过了危险,令意识不至于长眠沉沦,第二日,身躯也回过劲来,不再陷于濒死状态。
这种进度,着实令那老者咋舌,只是他已经见识了陈潜的韧劲,所以虽然惊讶,却没有觉得不可思议。
在那之后,陈潜才算是彻底从坠崖的危机中脱身出来,不再有猝死的可能,只要静下心休养就行了。
不过,陈潜是个安生不下来的性子,腿脚不便,却依旧保持清醒,去习练横练功法,将自己改良的法门,和锻筋炼骨功相互印证,再以身子缓缓施展,倒也有了些收获,手足伤遗都比之前大有好转,能够抬起落下。
平复了大筋,陈潜呼出一口气,抬手将额头上的一块石子儿拿了下来。
这颗石子儿,是老者交给他的,陈潜还清楚的记得,老者在递过来的时候,脸上表情是多么的难看,嘴里面一直嘟囔着“第二颗,第二颗”。
不过,陈潜能够理解老者的肉痛,这块石子儿看上去简单,但是却异常神奇,拿在手里,受血气激荡,会自行飘起,但是贴在额头上,却不会有任何变化,反而会释放出一股股暖流,汇入体内。
这石子儿,便是之前陈潜极限时,出现在其意识和体内的暖流的来源。
那暖流效果非凡,能够安抚人心,恢复心神,甚至壮大气机、拳意,但按照老者的说法,这还不是真正作用,而仅仅只是附带,这石子儿的真正作用,要等陈潜的境界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才能真正体现出来。
当然,就现在的效果来说,陈潜已经非常满意了,他能够挺过来,让拳意凝实,这石子儿功不可没。
一直以来,陈潜的气机都是建立在冰火元气的基础上的,这样有好处,但也有坏处。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气机难以真正分化出纯粹的拳意。
拳意是气机的一种,但气机并非都是拳意,只有那些和自我意念共鸣、和谐的气机,才能转化为彻底拳意,爆发出惊人的威势,震颤人心。
陈潜最早是在危机中激发了潜力,心、体、技合一,掌握了气机,跟着又以功法完善了气机,而后,随着气机运用的增多,渐渐把握住特点,逐渐蜕变成拳意。
在与剑十七对峙之时,他尚是以单纯的螺旋气机缠斗,直到和西门应天三人一战,受三人拳意气机的刺激,陈潜自身的气机终于揭开了面纱,流露出拳意本质,只是,依旧受限于冰火元气,根基不够扎实。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因为陈潜如今的修为,还是半步周天。
半步周天就能够做到如今这种地步,无论怎么看,都算得上是前途无量了。
不过,这种说法,实际上是一种评价年轻一辈、小辈的论调,也就是看好未来,但在当下,还算不上出类拔萃。
陈潜所求的,并非是他人赞誉,也不是一时的成败得失,而是不断地追求高峰。
与三名青年高手过招之后,陈潜便曾反思,发现了一些隐患和问题,想要静下来,好生的沉淀所学、整理归纳、品味细微,但还未来得及施行,就突生横祸,与双头护法同归于尽。
没想到,眼下重伤之中,却再次给他遇到了机会,而且这一次,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
在外界看来,陈潜已死,他和外界的联系暂时中断;被带到了这座僻静、无扰的溶洞;身边,还有一名武道经验异常丰富的老者。
有此三者,只要能静下心来,绝对是一次梳理自身的绝好机会。
况且,除此之外,陈潜还有其他助力。
首先,就是他感到,心中多了些模模糊糊的感悟,以前一些武道上的困扰,在这种莫名感悟的帮助下,迎刃而解。
其次,就是这乳白色的石子儿。
这石子儿,按照老者起的名字,叫做心石,能够安定人心,练功打坐时带在身上,能定心猿、锁意马,清除杂念。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妙用,但对陈潜来说,作用最大的,就是帮助他凝练拳意、沉淀意念。
陈潜的拳意,在那十几个时辰的濒死挣扎中,终于算是从冰火元气上解脱了出来,融入了身心。
本来,他的拳意和气机交缠,都源自冰火元气,冰火元气壮大,气机壮大,拳意也就相应提升,但只是依附,壮大的也不是拳意本身。
但经过这次坚持、磨砺,拳意脱出,真正和陈潜融为一体,又有心石蕴养,弥合了意识上的缝隙,从今之后,只要意念、信念充实、坚定,这拳意就会越发凝实、强大!
放下心石,陈潜又压下了身体各处的种种不适,身子一动,缓缓起身,他现在的骨骼筋肉经历了一番锤炼,已恢复了简单的行动能力。半起身子,从旁拿起一个石碗,手一抓,拿出了一块红肉,放入嘴里。
这碗里放着几块带骨大肉,味道别致,没有西北特有辛辣,反而多出一丝香甜,一咬,肉滑骨脆,津汁渗出,吃在嘴里,汤汁流淌,顺喉而下,虽油不腻。
“小丫头这手艺真是没的说了!”
一旁,传来了老者的赞叹声,这老人这会儿也端着个石碗,咀嚼着,手上紧握着一根带骨大肉,脸上都是沉醉的表情。
吞咽了一口,老者咂咂嘴。
“如果再辣一点,就完美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拿起酒袋,拔开塞口,“咕噜咕噜”的灌了几口。
“唔啊!快哉!快哉!”酒入腹,老人擦了擦嘴,连连高呼,声中欢愉。
“前辈,你给的大料不对,做出来的菜点味道不足,盐巴太粗,要费好大劲才能涂好,而且还不均匀,这些肉材的味道,最多只能激发出来五六分,着实浪费!”
听到老者的话语,洞穴一角,正在捣鼓火堆和锅碗瓢盆的赵婷回应道,声音里流露出一丝不甘。
“五六分?足够了,足够了!这好东西啊,不能一次性就尝到顶,要循序渐进。”老者说着,将手里、碗里的肉块一扫而空,舔了舔嘴唇,乐呵呵,身子一仰,就躺在地上。
这时候,陈潜也将手上的肉食吃完了,也顺势躺下,就要继续弹劲练功。
“嗨?我说你小子,也太勤快了点,这套功法虽然能够凝骨练劲,但世事过犹不及,你这么一味的苦修,也不是个头,欲速则不达啊……”
老者注意到了陈潜的动静,脑袋一转,看了过去,口中道:“你是不是感到骨头深处隐隐有刺痛?这就对了,这套功法,无病无灾的人去练,也不可能勤快到你这种地步,更何况你现在身上有伤,还是悠着点的好。”
“前辈说的是,确实是这个理,”陈潜闻言想了想,点点头,“那我就先缓缓,多品品劲儿,然后探查一下丹田真气的情形。”
“这还差不多,孺子可教也。”老者也点点头,脸露笑容。
旁边,整理好餐具的赵婷忽然出声道:“说起来,小女子真是有些好奇,前辈的这些锅碗是从哪里得来的?”
老者笑了笑,道:“就知道你要问,这些东西啊,都是老夫抢的,当然,也有自己做的,你别看这森林广阔危险,可每年也有不少人深入其中,这些人呐,便是老夫的物资来源!”
赵婷听着点点头,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哦?前辈在这儿呆了很久了?为何要一人独居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