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正太郎将视线转向单向玻璃,再度一言不发。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看得玻璃外的大和敢助一阵恼火。
林霄臣倒是并不意外,他继续道:“你被人威胁了,对不对。”
那人沉默。
“是因为工作?是因为你玩忽职守差点酿成森林火灾?还是你监守自盗,放任别人挖去林间的珍稀草药捕杀野生动物?”
山田正太郎脸色越发难看,但依旧沉默不语。
诸伏高明好似突然明白过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林霄臣一眼。
“看来都不是。”林霄臣道,“唔,让我想想,那是因为你撞破了什么秘密对吗?”
山田正太郎的脸在一瞬间煞白,一滴冷汗从额间滑落,他微微偏头,嘴巴抿成一根线。
“什么秘密,既然不是关于森林资源,那么,能让你产生生命危险的,就只有杀人灭口了。对吗?”
林霄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杯子落在桌面上发出“扣”得轻响,却如同重锤砸在山田正太郎心间。
“你撞破了一起杀人现场,杀人的人就是你帮助顶罪的那个团伙。”
山田正太郎身体开始微微发抖。
“但是我想不通,为什么他们没有杀你灭口。”
林霄臣道:“你能替我答疑解惑吗?”
山田正太郎虽然恐惧的直发抖,但依旧不言语。
依旧是这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诸伏高明叹口气:“倒持泰阿,授楚其柄。”
“你手上也有他们的把柄,他们忌讳,所以一直没有动手,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你再次目睹他们杀人,而且一杀就是四个,你知道他们打算放弃你了,所以,你过来了,想要在警局里寻求一丝丝可怜的安全感。”
看着山田正太郎越发灰败的脸,林霄臣知道自己猜对了。
诸伏高明对着单向玻璃使眼色,门外的上原由衣看了眼抱着案宗走来的大和敢助——早在林霄臣说出森林纵火一事时,大和敢助就已经掉头去拿资料了。
在场的几位警官都不是傻子,早就听出了问题是严重性,现在正是一分一秒都不容耽搁的时候。
林霄臣一字一句沉声道:“你应该知道,实话实说,我们才能保住你的命。”
他长出一口气,语气软和下来:“说吧,既然来了警局,就相信我们吧。”
诸伏高明不擅长打情感牌,此刻选择让上原由衣进来和林霄臣唱和。自己则和大和敢助一起研究着陈年旧案。
山田正太郎总算张开了他那张已经失去血色的嘴,声音颤抖:“……你们保证…能让我活命…?”
“只要你实话实说。”林霄臣安抚他,“你慢慢想,慢慢说,越详细越好。”
“今天早上,我照例去树林里巡逻。碰到了三男一女鬼鬼祟祟地蹲在地上不知道干什么,我就走过去提醒。”山田正太郎咽下一口口水,“然而还没等我靠近,就又来了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那四个人好像和他认识,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他们之间的氛围很奇怪,那四个人好似很害怕后来的那个男人,他们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个鸭舌帽男人就消失了。”山田正太郎说道,
“之后那四个人也分开了,我也就没有再管,等我巡逻之后想回屋子里休息一会儿,我听到了枪响,之后就碰到了围在一起的三人,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尸体。”
山田正太郎舔舔嘴唇:“之后我就报警了。”
“他们没有打算离开吗?”林霄臣问。
“有的,那个女人一直嚷着要走,我说你如果现在走,警察来了就说不清了,然后那两个男的也劝她,就在我的屋子里休息去了。”
上原由衣抓住了疑点:“那个鸭舌帽男人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我也不清楚…”山田正太郎犹豫起来,“好像…你们到的时候突然就出现了…”
林霄臣:“你不认识四位死者?”
“不…不认识。”
“听起来你只是误入的普通人,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怕呢?”上原由衣问他,“你到现在还要隐瞒吗?”
“那个男人,那个唯一活着的男人,他…他…他…”山田正太郎好似想到了极其恐怖的事情,浑身战栗不止。
他结结巴巴:“他们是一伙的,他们…他们是一伙儿的,他们杀人…被我看见了,要杀我,那人没死,所以我也没死…我没死…”
一句话说得颠三倒四,上原由衣不由皱眉,但依旧上前安抚:“放轻松,放轻松,你先别怕,现在在警局里,没人会害你的。”
不知为何,山田正太郎抖得更厉害了。
“我不能说,我不能再说了。”山田正太郎哆哆嗦嗦,磕磕巴巴地道,“警官先生们,我没杀人,我没杀人,我是没办法了…求您了,别再问了…”
林霄臣放下笔录起身:“好的,我们会去调查的。但是山田先生,如果您想到了什么,请务必尽快告知,这关乎着你我。”
二人走出审讯室。
等在屋外的大和敢助冷哼一声:“鬼话连篇,试图装疯卖傻躲避追责吗?就算这次是无辜的,他之前那些记录也足够他进去。”
林霄臣这几日一直在整理案宗,也知道了些往事秘辛,闻言只是沉默。
“那个逃走的男人绝对不简单。”大和敢助看了眼林霄臣,顾念着他手臂的伤,没将话说得太难听。
林霄臣也知道这算是自己的失误,有些讪讪地偏过头,一副不敢看大和敢助的模样。
上原由衣也觉得林霄臣有些奇怪,但她一向心软,见他如此做派倒是出言提醒了大和敢助一声:“阿敢。”
“当务之急是找出山田正太郎口中的那个人,那个没死的人。”诸伏高明“啪”地一声合上文件夹,“按照他第一次偷猎计算,那次追杀,在十五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