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汹涌的海浪似乎要将一切吞没,漆黑的岩石将浪花拍碎,海天相接处,夜色浓稠,天上没有星子,没有月光。
世间茫茫,唯剩黑暗。
突然,尖锐的海崖探出一只惨白的手,在夜色下隐隐发青。
接着,是另一只手将一个黑漆漆的A3大小的物件推上来。
健硕的手臂上,暗色的液体混合着海水一滴滴淌落,一个男人艰难翻身爬上崖壁。
那人金色的头发因为夜色而略显暗淡,湿乎乎地贴在脸上,脖子上,显示出几分狼狈。
他墨绿色的眼眸即便没有光照也依旧亮晶晶,就如同丛林中的孤狼,只一眼就能感受到他身边肆虐的危险气息。
他也是累极了,坐在冰冷的岩石上,将头发寸寸拧干。
碍事的黑风衣已经被他抛弃在海中,不知何时已被撕碎。
琴酒将内搭的毛衣一并脱下,摸出里面受潮的子弹和刀片,站起身去远处的深林里找来枯枝落叶,用最原始的方式钻木取火。
这是一座不知名的小岛,琴酒身上除了受潮不能用的手机,就只剩下,他冒着风险也要保下的,那台便携式电脑了。
海面上波涛汹涌,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掀起了层层巨浪。
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在陆风的吹拂下,变得歪歪扭扭,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火势逐渐减弱,原本明亮的火光也开始黯淡下来,只剩下微弱的火苗在风中摇曳。
陆风似乎有意要将这火焰扑灭,让一切重归黑暗与寂静。
琴酒阴沉的脸色也被火光晃得越发诡谲,他将子弹丢入火中,一声暴鸣声后,火苗大了些。
他不敢将手机和电脑放得离火太近,烤干衣物后,坐得离火苗远了些。
手机依旧无法开机,大概率被海水泡坏了,电脑过了十三年之久,琴酒对他也没抱太大希望。
他看着黑沉沉不见丝毫星光的天空,合上眼感受着风从耳边吹过的感觉。
原来被海水淹没是这种感觉,濒死的窒息,原来是这样的。
他沦落至此,无非是因为任务前去美国,谁知道机缘巧合之下,居然让他找到了当年,那人留下的电脑。
后来,居然被追杀至此。
对于他而言简直是耻辱。
不过,这也让他猜到了一些当年的那些被刻意隐瞒的事实与真相。
比如,为什么那个人如此急切地想要他得到代号,又比如,那人为什么如此决绝地,如同临终托孤般的安排。再比如,那人为什么死得如此蹊跷,一切存在的痕迹被人迫不及待的抹除,至今关于他,只能存在于几位旧人间的言谈。
琴酒找寻多年的真相,居然就这样不幸又幸运的降临了。
琴酒仔仔细细地回忆着被他忽略的细节,琢磨着所有的事。
他现在不敢贸然联系组织,虽然手机已经不能联络,但它含有定位芯片,据说耐火耐水耐高温,只要掰碎就可以直接向组织发送自己的定位。
但是,想要他死的,明显就是组织的人,大概率就是组织的二把手,朗姆。
自己现在没有武器,只要朗姆知道了自己的位置,必然不顾一切的想要自己的命。
毕竟,他已经在他监护人的身上实行过一次了。
除了无伤大雅的斥责,他甚至连金钱上的损失都没有。
连他都这样,权利地位甚至比不上他的琴酒,朗姆更是无所顾忌。
也不知道,最后的求助信号,贝尔摩德有没有收到。
琴酒不敢确定,他睁开眼,试图再次抢救一下手机。
可惜,任凭他怎么研究,这部手机依旧毫无动静,甚至最后的价值好似就只剩下将电池抠出来用于点火。
鬼使神差地,他看向了那台电脑,虽然不抱希望,但他还是放进了怀里。
白天时,他疲于逃命,没有仔细看过,现下倒是可以检查一番。
电脑上有几道浅浅的划痕,几个常用键上很是光滑,甚至已经将白色涂料都磨损掉了。
电脑和手机一样,黑漆漆的屏幕倒映出火光下琴酒的脸。
此刻,他神色是说不出的平静。
身后是阵阵虫鸣,树枝燃烧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海浪拍至岸边,泡沫破碎的沙沙声。
宁静的过分了。
如果不是此刻前路未卜,这座海岛是难得的度假胜地。
十几年来,自从他离开训练营后,他也顺理成章的远离了各式残酷的自然环境,即便为了任务需要,他也不会过多久留。
如此暴露于夜幕下远离人烟,倒让他想起了训练营里的最后一场考核。
一样的深林,一样浑身湿漉漉,一样的孤立无援。
不同的是,那一次,有一个人一直在屏幕另一侧关注着他。
也许,还有几分保护。
琴酒脸上难得露出怅然的神情,但转瞬就消失了。
因为他惊讶的发现,这台理应报废的电脑,居然自己开机了。
【琴酒?你还好吗,我是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