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了,皇子殿下,臣公务太多了,实在难以抽身迎接您。”牢岳父头发呈蓝,很是飘逸,但面容有些苍白,浓浓的黑眼圈从粉底下露出。看上去许久未曾睡一个好觉了。
“无防。”云安摇了摇头,转身对副巡察使说:“你回去吧,我与巡察使先生有要事相谈。”
“是!”副巡察使笑着作了个揖,便退下了,连带着那些秘书,办公室之中,一时只剩云安与巡察使了,哦对,还有门口的几个侍卫。
“巡察使先生,”云安平静地盯着牢岳父的眼睛,把身体向后靠了靠,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好像把和芙宁娜说过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您听说了吗?前段时间,有一个巡察使死了,您知道为什么吗?”
正在倒红酒的巡察使愣了愣,抬头,看向云安的眼,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良久,他点了点头轻声道:“臣明白……殿下如若有事,还请直说。”
云安端起酒杯,轻轻摇了摇,红酒如同流动的红宝石般波光粼粼,他并未直接说话,而是从岳父手中取来酒瓶,而后将红酒接着倒入酒杯中。
红酒逐渐装满了酒杯,但云安依旧在倒,溢出的酒被他塞回了酒杯中,在巨大的压力下,本来酒杯装不下的红酒被云安全塞入了酒杯中,深红色的红酒,如同干涸的血液一般,妖异而又美丽。
云安终于停了下来,放下酒杯与酒瓶,伸出食指,轻轻碰了一下杯壁,本就不堪重负的酒杯“叮”地一声破裂开来,碎了,但红酒并未洒到地上,被云安控制又回到了红酒瓶中。
“先生,您看懂了吗?”
“……”沉默,良久后:“微臣愚昧,实不懂此为何意……”
“……在我手上时,酒杯中只有一点红酒,不在我手上后,它疯狂地装着红酒,那怕自已根本来不下那么多……但是,过满则盈,只要一点点外界的刺激,它便会粉身碎骨,但它拼了命,绞尽脑汁的装入体内的红酒,却又回到了酒瓶之中……”云安向后,靠在了沙发上,拿着酒瓶,直接灌了几大口,你别说……真好喝……“最后,又将进入腹中,懂了吗?”
“……嗯……酒杯,有它的极限。一开始,它只会装一定的量——但那满足不了它,在无人制约后它便尝试装满自己,但那种感觉如毒品,它控制不住自己,接着装红酒,不甚重负,只要一点点刺激,便会粉身碎骨,死于非命。”
“对,”云安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红酒,戒是不可能戒的,反正他也不会醉……“有一个酒瓶,我原先离得远,看不清,但我的爱人自认为能看清,又给它上了一层名为“初印象”的薄纱,在我凑近后,休旧看不通透,直到有人拉开了那层纱……你说,我该不该碰一碰那杯酒杯呢?”
牢岳父沉默了片刻,从桌下的抽屉里翻出了一瓶矿泉水,先将自己杯中的红酒喝光,而后用矿泉水装满酒杯,他小心地端起酒杯,走向一边的几盆小盆栽,居然没有水溢出来?牢岳父真稳……
走到盆栽边上,牢岳父开始倾斜手中酒杯,将水倒入盆栽中。
云安注意到,牢岳父对每种盆栽倒的水都不相同,长得好的只倒一点,有些枯了的多倒一些,喜湿的此喜干的也多倒一些,只留下一点点水,被他仰起头,喝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他又重新坐回了云面对面的沙发上。
“这是你的解释?”云安闭上眼,向后倒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过太多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绝望了,我曾想过,如果是自己落得那个地步呢?我认为,应当有人去帮他们——一开始,我认为可以请求家族,但在那里,他们是导致那边百姓家破人亡的凶手,经过联姻,官商与世家大族勾结,无法无天……长大后,我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但终是僧多肉少,只能出此下策……但我从未将哪怕一分一毫用于己身,必是有贪恋权势之小人从中作梗!但……臣确实是有罪的……皇子殿下若要责罚,臣虽死无憾,只可惜不能亲眼见爱女大婚……”
“……”云安突然发现自己这位牢岳父确实不大好对付,一番话不仅仅只是说出了原由,还顺带告诉云安他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最后一句话看似是退让,实际是咄咄逼人——我可是你爱人的父亲!未来的岳父!自己看着办……
他倒数第二句话,是一个饵,只要云安上钩了,那么主动权就会落在他的手中……
密不透风啊……
但你觉得我没有办法治你吗?……
云安睁开眼,紫色的双眼中浮现一对四叶印,对面的牢岳父一愣,而后剧烈咳嗽,鼻子也流下了一行鼻血。
云安捂着头,闭紧双眼,抓起酒瓶猛地灌了几口,用力地摇摇头,这才勉强从头晕中缓了过来。
“我……我明白了……”云安身体不适,摇摇晃晃的起身,勿忙打断了这次谈话,“我不会与父皇说的……但你也别再贪了,那个家伙要么没过,要么想将功补过,小心一点……我不想让芙宁娜失去家人……我……呕……我先走了……”
牢岳父看着云安略显瘦削的背影,微叹一口气——“到这个地步了,不贪与再贪有什么区别呢?”
说着,他摸了摸左胸,那里有一本账单,是他十几年来的贪污与捐赠,随身带着,本来想给云安看……但现在看来……不用了。
云安将头埋在水龙头下,冰冷的水刺激着他的大脑,好不容易缓了过来,读心的副作用太大了……上次遇见Ix时,云安晕倒主要也是读心的原因,挺羡慕布耶尔的……
如果是以前的云安,他不用读心,他一定会相信岳父的,但自从被怪物玩弄了他的善良后,他对别人多了一丝防备,哪怕是岳父也不大相信了,但对他的女朋友与妹妹们还是很是相信的,毕竟在一起玩了那么久了,虽然用这个词不大合适……但也勉强算两小无猜了,至于花火……
云安关了水龙头,任由水滴顺着长发滴落,其实说讨厌也不至于,云安的怒火和雷鸣一样,虽然响,但很短,一会儿就没了,现在想来,也不过是少女的一次错误而已,人非圣贤啊………谁没做错过?后果也没什么,反正芙宁娜没受伤,这事儿笑一笑也就算过去了……世界于我无仁,我赠世界真心。
云安刚想在月华里找一找毛巾什么的擦擦头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我……不是会水系与冰系的生长魔法吗?
太久没怎么用了…忘了……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