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只是一个插曲,三人马上离开了这里,吴秋桐知道他认出了自己,只是聪明人最擅长装糊涂,她相信像陈期和这样的人也会装糊涂。
这中秋晚宴并未男女分席,天色渐暗,受邀之人渐渐出席。
皇帝和皇后是一起来的,吴秋桐和众人一起行跪拜之礼。
吴秋桐在人群中只敢悄悄把视线转到上座,她看不太清这帝王的容貌,只觉得他周身的气质威严,自带上位者所特有的压迫感。
她小心翼翼地扮演着一位礼仪周全的大家闺秀,如果自己要上台那就把吴二小姐写的那首词背下来,当然她还是心存侥幸,不要上去最好。
她没有注意,在场的两位公子哥正在悄悄地注意她。
“陈小将军不愧是我大魏朝护国将军府的独子,如今大胜归来,可喜可贺。”场上响起帝王略显苍老但极具威严的声音。
正在有意无意看着吴秋桐吃东西的陈期和回过神来,对上皇帝混浊但是精明的眼睛,他站起来,恭敬地回答:“圣上谬赞了,臣受之有愧。此次大胜,是圣上多年治理的功劳,是天佑大魏。”
吴秋桐看着斜对面拱手弯腰回答的少年将军,他就算在此刻也是满脸笑容,完全不像小说里的冷面将军。
下面有大臣连忙附和:“圣上仁德,天佑大魏。”
于是所有人都这样庆祝了。
皇帝哈哈大笑,摆摆手示意安静,接着说:“朕瞧期和年少有为,倒是和嘉禾十分相配,朕为你们指婚可好?”
吴秋桐吃惊,这皇帝就这样直接赐婚了?
她悄悄地看了一眼嘉禾,发现她神情羞涩,不会吧,嘉禾真爱慕陈期和,转念一想,像陈期和这样的男子,的确是不少闺中少女的梦中情人。
她在一旁默默吃瓜,想要看看后续发展。
皇权至上,她猜测陈期和八成要成为自己的表姐夫了,啧啧,小将军,你可要多长些心眼,我这个表姐可不是省油的灯。
场上的确安静了几秒,随后响起陈期和的轻笑声,他拱拱手:“圣上说笑了,嘉禾郡主尊贵端庄,臣高攀不上。”
原来有人真的敢拒绝皇帝赐婚,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下面的人脸上的笑意都收敛了,生怕皇帝突然怪罪。
嘉禾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眼睛盯着陈期和,一脸不可置信。
皇帝的脸色不变,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陈夫人一脸担忧地跪下起来:“圣上,期和这孩子不懂事,臣妇疏于管教,请圣上宽恕。”
随后狠狠地瞪了一眼陈期和,眼中似有斥责之色。
皇帝随意扫了一眼跪着的母子,眸中的冷意不变:“陈夫人起来吧,他长大了,难免有自己的想法。”
陈期和连忙去扶陈夫人。
皇帝脸上突然挂起笑容,随后皮笑肉不笑地转了一下话题:“这都不是大事,只是最近朕听闻坊间小儿童谣“魏政陈军,共谋大业”。”
这肯定是有心之人散播的,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只是谁也不敢多说什么,既然是谣言,信不信就要看当权者了。
吴秋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处在了杯酒释兵权的现场,陈期和已经拒绝了圣上的赐婚,已经驳了圣上一次面子,如果他下一步还不识抬举,肯定会惹圣上不满。
果然,当权者会把每一步棋都下好,让对面的人逃无可逃。
陈期和自然知道圣上今天在宴会上给自己施压的目的,那就是要夺回自己手上所有,也就是将军府的大部分兵权。什么赐婚,什么谣言都是幌子,他今日就算是答应了赐婚,娶了自己不喜欢的女子,圣上也不可能把兵权放在将军府,他是君,自己是臣,只要他想要,自己又怎么可能反抗,还不如一开始就拒绝赐婚,不把自己以后的幸福葬送在这一场政治联姻之中,然后老老实实交出兵权,圣上还可能一高兴就让他去护京处训练侍卫。
他剑眉微蹙,面色严肃:“圣上明鉴,臣与家父对朝廷对陛下一片真心,这些肯定是有心之人散播的,臣一定可以查出来,只是如今边关安定,家父驻守边关,臣所带领的军队留在京城也无用武之处,臣请圣上为他们安置一个好去处。”
陈夫人在一旁松了一口气,他们将军府终究是安全了。
皇帝神情不变,嘴角微微上扬,继而说:“既然如此,那你先在将军府多陪陪你母亲。”
陈期和连忙道谢:“谢圣上恩典。”
他们都是皇权之下无法挣脱被摆布的命运的可怜人。
无论是陈期和还是陈将军还是嘉禾,他们都没有选择自己命运的余地,只能在已有基础之上选择一条更加有利的道路。
吴秋桐深深地看了一眼陈期和,发现他脸上并无失望之色,想来已经想到了今天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了。
皇后见现场气氛不似之前这样融洽,连忙开口:“圣上,您们君臣的事在大殿之下继续处理吧,臣妾听说各家小姐准备了不少才艺表演,不如来欣赏一下女儿家的才情。”
皇帝知道皇后是为了缓和气氛:“那朕就陪皇后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