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期和这些日子有些苦闷,他一个驰骋疆场的将军,现在只能被困在京城巡逻,而且他的上级,总在不知不觉之间贬低他,暗指他是靠家中关系才来这里,他想争论,却觉得没意思。
他原以为圣上看他主动交出兵权的诚恳态度上会把他安排到一处更重要的地方,没想到这一干就是二十天,看圣上的意思完全不记得他这号人了。
陈夫人让他陪着她一起去登高时,他也闲来无事就同意了。
一般京城人士登高都会选择鹤鸣山,一是因为它离京城近,二是因为它风景优美,沿途还有盛开的菊花。每到重阳节那天,不少世家大族都会携族中子弟登高,期盼家族和睦,蒸蒸日上。
古人重视重阳节的程度让吴秋桐有些惊讶,因为她发现有不少青年男子也和家中长辈一同前往。
她和吴秋桦一起在后面跟着家中长辈一起游玩,时不时还可以瞧见不少珍贵的菊花,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特意打理。
她往后看,偶然与陈期和对视,莫名觉得他眉毛微蹙,眼神中透着淡淡的忧伤。
陈期和也看到了吴秋桐,他最近几天也不知道为何,总是担心吴秋桐的近况。
到了山顶,众人找到一处休息的地方。吴秋桐很喜欢菊花,这里有些菊花的品种她都没有见过,便想自己一个人去看看。
吴夫人见四周全是大户人家,周围也有不少练家子,见她实在喜欢就让她去了。
吴秋桐边走边观赏,惊叹连连。
不知不觉之间就走得有些远,她怕吴府众人担心就打算回去。
转头之间,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连忙行礼:“陈小将军别来无恙。”
“一切都好,吴二小姐客气了。”
吴秋桐知道那天是陈期和把她打晕的,她连忙道歉:“那日失态了。”
陈期和笑着,笑容有些风流,说出的话却十分善解人意:“二小姐不必介怀,人总有不开心的时候,发泄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受些,想来那东西是二小姐需要的。”
吴秋桐点点头,言语中不无遗憾:“是啊,现在毁了。但还是多谢陈小将军的帮助。”
陈期和摇摇头,客气着:“无妨,吴二小姐想开些才好。”
陈期和见四下无人,怕影响她的清誉,到:“吴二小姐,我先回了。”
吴秋桐明白他的意思,但她还是注意到陈期和的情绪不太对。
她看着他的背影,却觉得他有些落寞,语气轻缓,但极具安抚之力:“陈小将军不必太过担心,现在的困境都是一时的。”
陈期和的心思有些被她看穿,有些尴尬,但又不得不佩服她的细心:“你如何得知?”
吴秋桐笑着解释:“你的笑容有些勉强,不像之前的意气风发,应该也是最近发生了些苦恼的事情,想来也只有这件事情了。”
陈期和低头笑着,语气有些嘲讽:“我实在是不太明白。”
吴秋桐自认为她和陈期和也是有些交情的,她走近安慰:“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小将军,你有自己的本领,可以做好自己的工作那已经不错了。”
“你当真这么觉得?”陈期和有些意外,他知道他是骄傲的,不愿意在那个没有实权的位置呆着,与其在低位被别人看不起,不如回到边疆做自己的小将军。
吴秋桐笑得灿烂,点点头,语气诚恳:“那当然,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理想,但这也不影响我们继续生活。陈小将军,就算是在自己不熟悉的地方生活或者是工作那又如何,我们一样可以生活得很好,就我而言,就算是扫地,我也是可以扫得最干净,最优秀的那一个,再说,你现在的工作也可以保护京城百姓的安危,这就更加有意义了。”
“古书有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我想小将军应该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也请您不要灰心,世间一切都安排的刚刚好。”
“我遇到的问题可能和小将军差不多,那我们一起努力。”
陈期和拱手感谢,感激地开口:“多谢吴二小姐开导。”
吴秋桐若有所思,而后扬起笑容:“不必客气,也许我在安慰自己呢?时候不早了,我先离开了。”
陈期和目送她离开,少女仪态万千,却活泼肆意,他仿佛可以看见她脸上洋溢着释怀又自信的笑容。
看着周围的美景,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他原以为无人知道他的难处,就算知道他怀才不遇,也只会暗指他不知满足,没想到,还有人愿意特意安慰他,告诉他一切安排都有其存在的道理,他只需在自己职能范围内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
他想着吴秋桐的话,想着她的笑容,脸不知不觉之间红了,秋风拂过,热意稍稍消退。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温柔,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回味着她的话语。
他的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膛。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她的身影,她的笑容,她的声音,让他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心动。
他越想脸越红,伸手摸摸脸,抬头看着太阳。
他想:这太阳真毒,才一下子脸就被晒红了。
吴秋桐也是猜测陈期和现在的困境,她莫名其妙地就觉得和陈期和有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感觉。
如她所言,她在安慰陈期和,也在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