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指名道姓要和吴秋桐见面,现在她被封为公主,又对社稷有功,此番做法,吴秋桐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正想着她有什么阴谋诡计的时候,陈期和知道后却不同意:“秋桐,咱们不去,她一肚子坏水,到时候栽赃陷害你,又得有多少麻烦事。”
吴秋桐回过神来,握着陈期和的手让他安心:“不会的,事到如今,她也不能改变旨意,我还是挺好奇她想干什么的,再说,她戏台子都搭好了,我不去岂不可惜了?”
“我怕她害你,现在昌王妃恨得牙痒痒,巴不得生吞活剥了咱们,在她们的地盘上,太容易出意外了。”
“无妨,在酒楼见面就是,到时候你跟在我后面,别被她瞧出什么即可。”吴秋桐提议。
最后定在了珍馐楼见面,吴秋桐到的时候嘉禾早就在那里坐着了。
吴秋桐恭敬行礼:“臣妇拜见公主。”
嘉禾只淡淡扫了她一眼,言语平淡:“起来吧。”
吴秋桐起身,坐在对面:“不知公主找臣妇所为何事?”
“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装成这谦恭的虚假模样,三日后,我就要启程了,有些话,我还想和你说呢?”
“公主请。”
嘉禾冷笑着:“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吴秋桐知道,因为上一辈的恩怨,但她还是有些摇摇头。
“吴侍郎,你的父亲,本应该是我的父亲的,你知道吗?”
吴秋桐不懂她话中的逻辑问:“这是何意?”
“与你父亲有婚约的本来是我母亲,是你那不知廉耻的娘,与之私相授受,害我母亲失了好姻缘。”
吴秋桐冷哼一声:“公主此言差矣,不是你母亲错失良缘,而是搬弄是非之人,本就不配拥有良缘。公主也应深思,彼时你父亲与我父亲,孰为良缘?”
嘉禾被她气坏了,听她这样一说,沉默片刻就反应过来,却还是恶狠狠道:“你真是口齿伶俐。”
吴秋桐无所谓地挑眉:“你真以为你母亲说得全是实话?表姐,上一辈的恩怨就不应该让下一辈参与,如果她真的爱你,又怎么会忍心让自己唯一的女儿成为心狠手辣的姑娘?”
“你懂什么?凭你三言两语就想挑拨我母女二人的感情?”
“我并不想挑拨什么,母女情深也好,虚情假意也罢,我又不在乎。我只是觉得公主你实在恶毒。”吴秋桐目光凌厉“你那时候也才十六岁,怎么就想着逼死我呢?”
“是你自己太蠢,我随便说几句你就受不了 就去自尽了 ,我以前最讨厌你谨小慎微,端庄守礼的模样, 现在恨极了你口齿伶俐,装模装样的样子,你可真让人讨厌啊。我明明才是身份尊贵的郡主,世人却只认为你温婉善良,说我刁蛮任性。”
“所以这就是你针对我的理由,真是可笑,你还不明白吗?人家都说得委婉了,你何止是刁蛮任性,你是心思恶毒。有些人即使身份尊贵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卑劣,就像你,像你母亲。”
“你闭嘴,你凭什么这样说我母亲,吴秋桐,我要杀了你。”
说着就想拔头上的簪子,吴秋桐抬手一拍,簪子落在地上。
嘉禾震惊于她的力气之大,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吴秋桐没有理会她,继续道:“我不妨把话说得再直白些,她年少时心术不正,贪恋权位,瞧不上那出身贫寒的未婚夫,却又不愿开罪于人,便逼迫自己的妹妹代嫁。在王府中,她与小妾明争暗斗,历尽艰辛才诞下孩子。眼见自己的妹妹生活幸福,她便在明处暗处冷言冷语,加以讥讽,甚至还教唆自己的女儿,使其也变得心肠歹毒。她依仗权势,纵容女儿欺凌小官之女,乃至买凶杀人。乔嘉禾,你仔细想想,你手上沾染了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难道就不怕夜深人静之时,她们前来索命吗?
嘉禾不会知道,在让她和亲的过程中,有多少人出了力。
她当年欺负的人里,有现在京兆尹的幼妹,有曾是刑部司务现在是刑部主事的赵大人的妻子,有现在吏部左侍郎的女儿。
他们促成此事多多少少也有家人的缘故,但这些,吴秋桐不会和她说。
嘉禾欺凌人家的时候可能转身就忘了她们是谁,而受欺负的人却记恨了多年,只等着合适的机会报仇。
嘉禾此刻面色惨白,吴秋桐却毫无收口之意:“你可知遭你欺凌侮辱之人对你的恨意有多深?你现今应庆幸自己身为皇家郡主,若她们手刃仇人,必牵连家族。倘若你仅是普通官员之女,怕是早已命丧黄泉。你又有何颜面既求郡主之尊位,又望得父亲之宠爱?也不想想自己是否配得上?”
“你当庆幸,至少你尚具皇家郡主之尊,是百姓口中仁爱之公主,你母亲亦为身份尊崇王妃。”
“切记,莫再念及往昔,若未曾错嫁,又当如何。似你母亲那般之人,无论嫁入谁家,皆会使家宅不宁,其所育子女,亦必心怀叵测。”
吴秋桐站在她身后,把手搭在她肩上,在她耳边温柔地说:“我亲爱的表姐,您可要在草原上过好自己的日子,别做蠢事,省的亲者痛,仇者快。”
吴秋桐留下心如死灰的嘉禾愣在原地,背着手,她虽然同情和亲的公主,但她并不同情嘉禾。
大仇得报的感觉让心中满是愉悦。
陈期和从她后面出来,拍拍她的肩,挑眉道:“心情不错。”
吴秋桐挽着他的肩,十分高兴:“心情很好,你都听到了吧,有什么想说的?”
陈期和与她十指相扣,大拇指摩挲着她的手,眉毛上挑,嘴角上扬,说不出的风流肆意:“还好我的嘴皮厉害,和你吵架有来有回。”
吴秋桐被他逗笑,扬起拳头轻轻落在他的胳膊上,笑骂道:“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