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六,多云,有风。
沈雪禾醒来的很晚,她有些疑惑,又有些羞耻。
她喝醉了,然后她梦见自己非礼了相公,这是梦……还是真的?
脑海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昏暗的凌乱的……
沈雪禾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不行,她得弄清楚。
快速梳洗完之后,沈雪禾早饭都没吃,径直来到了书房,开门见山地问:“相公,我昨晚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正在看书的陆存抬起头来:“……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不应该问我对你做了什么吗?
你这个角色认知……是不是有点问题啊……
突然这么急冲冲地过来,他还以为她是来为昨晚的事算账的。
沈雪禾见他不答反问,有些急躁地上前,直接扯开陆存的衣服,细细的看。
陆存脸红:“……”
手中的书滑落在地。
啊这……大白天的,这样不好吧。
他坐着,她站着,他娘子原来喜欢这样?
陆存看了看没有关紧的房门,一阵微风穿门而入,轻轻拂过他的胸膛,太……刺激了。
泛黄的落叶飘入书房中,拂过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沈雪禾伸出指尖轻轻触碰,微凉的体温传入他的心口,带来阵阵痒意。
陆存的耳根子持续的发热:“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这不就是大白天地在挑逗他吗。
他要是……不能怪他没有自制力吧。
沈雪禾张了张嘴,面露歉意:“……都肿了,对不起,我太用力了。”
“我不知道我喝醉的时候是那样的,你也不拦着我。”
她的生母在她周岁时便去世了,家里人宠她,断奶也断的晚,再加上她心里对母亲很是向往,所以总想要……
陆存的情况比沈雪禾想象的更加严重,好红啊,皮都有点破了。
昨夜她竟然用了牙齿……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自己都不喜欢别人咬她,她却……
沈雪禾很是羞愧。
其实在沈府她也偷偷问过姐姐,得知这是非礼的行为后,就把这想法压下去了,没想到……
“我从小就喜欢咬东西,你下次躲着我,我就不会再来了。”
沈雪禾迷迷糊糊记得他仿佛很放纵自己,还用掌心托着她的头。
他不阻止,自己就会越发过分……
而且他那种声音,好像很舒服一般……也,也不完全是自己的错吧!
“疼不疼啊,相公,我给你上药吧。”
陆存:“……倒也不必,小事情而已。”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啊,她这种癖好,不用在他身上,还能用在别人身上不成?
夫妻之间,有必要这么慎重吗……
而且她身上,咳咳,仔细看还是比较严重的。
只是陆存比较心机,都留在了沈雪禾不太会注意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的耳根子红的更厉害了,他整理好衣服,捡起地上的书放在身前,避开沈雪禾探寻的眼神。
沈雪禾想要看清楚陆存是不是勉为其难,但是以她的辨别能力,她实在看不出来。
“真的很抱歉,如果你心里介意的话……这次算我欠你的,下次你也可以对我这样。”
刚想说不介意的陆存:“……”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再说不介意他还是男人吗?
陆存恰到好处地露出一分窘迫:“好。”
沈雪禾:“……”
她就是客气一下,没想过他会答应啊。
果然还是介意的吧,为什么还要说小事情呢?
男人心,海底针。
——
八月十七。
沈雪禾很纠结,明天就要和堂姐见面了,她还没想好怎么和青杏说。
青杏到时候肯定会问她去哪里,难道她要骗青杏吗?
她怎么可以骗她呢?青杏对她那么好。
她们二人一主一仆,沈雪禾自是不必向下人交代什么,可是沈雪禾不想把青杏仅仅视作下人。
这和她从小到大接受的观念完全相悖。
所以沈雪禾总觉得这样不对,可是哪里不对……她也不清楚。
也没有人明确和她说不能和奴仆做朋友啊。
青杏是她的人,她为什么这么心虚?
“娘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陆存问道。
他发现这几天沈雪禾最近总在发呆,饭量也少了些。
沈雪禾犹豫地看着陆存,还是把事情和他说了。
“要是我是青杏,我会很伤心很伤心,我把她当朋友,她却只把我当奴仆。相公,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我是不是不应该和她做朋友?”
陆存很是惊讶,她怎么会这么想?
不是说她想的不对,而是她想的不符合她的身份和立场。
人的天性便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想事情,但是沈雪禾却仅凭对青杏的同情,产生了她这个身份不该有的困惑。
她与青杏,根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她甚至不了解那些真正的底层生活,便对此产生了不平。
即使是他这种家道中落的人,也是在经历了一些事情后才改变了自己曾经高高在上的态度,但这不代表他会对下层的奴仆产生同理心。
可沈雪禾转变态度,却是这样的轻易。
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们为什么要计较这些呢?
如果是他,他根本不会对奴仆产生多余的感情,对陆存来说,根本不存在这个可能性,假如下人对他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他只会觉得不知所谓。
可陆存并不会把心里话告诉沈雪禾,他不想将自己冷漠的一面展示给她看。
陆存:“娘子如果不想让青杏知道这件事,有很多办法,随便找个借口让她出门做事就好。”
“比如让她去远处买东西,再比如让她给庙里添些香油钱,一来一回天色已晚,青杏自然不会发现我们出去过。”
沈雪禾动了动唇,却没说什么。
她觉得相公说的有道理,这个办法是可行的,可是……
陆存替她说出口:“可是你不愿意是吗?”
沈雪禾点了点头,她抱住陆存的手臂,说道:“相公懂我。”
陆存笑了笑,如果把青杏支开,避免这个问题的发生,这是利用自己的权力来逃避,也难怪她心里不舒服。
“那就没有办法了,娘子还是告诉青杏实话吧。”
沈雪禾:“你不觉得我很奇怪吗?”
陆存:“我只觉得你很善良。”
他没有这么高尚的道德,但崇尚道德高尚是人的本能,人们往往会更愿意和善良的人交朋友,哪怕自己并不是好人。
“在这方面,子可为吾师矣。”
沈雪禾不解地眨眼,可是她不觉得自己很善良啊,她只是想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些,让她和青杏的相处更自然一些。
善良应该是利他的吧,自己是纯纯利己啊……
沈雪禾笑了笑,没有和陆存争辩什么,相公是夸她又不是骂她,她与他争论这个做什么呢,她又不傻。
在陆存这里,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于是,沈雪禾很快便把这件事和青杏说了。
“我知道我堂姐对你不好,你好好待在家里,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她说。
青杏笑了,眼角却渗出了泪珠。
“你别哭啊……”沈雪禾慌张地找手帕递给她。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不高兴可以对我发脾气……”
青杏打断了她:“不,小姐,我很高兴。”
这是她第一次打断主子说话。
自从卖身为奴后,青杏总是任劳任怨、任打任骂,她看似活着,却总是把自己当做一个无生命的器物,然而,在这个瞬间,她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她是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一个值得被人在乎的人。
青杏并不因为沈雪禾要去见沈若云感到生气,她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格。
相反,她发自内心地开怀,原来沈雪禾心里,她并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丫鬟,她甚至有资格与沈若云一较高下。
她说:“你能想到我,我就很高兴了。”
青杏咧开嘴,笑得淳朴而肆意。
沈雪禾哑然。
青杏……好容易满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