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心阁。
沈若云体贴地伺候盛弈用膳,听他说着话,为他盛汤。
忽然,她听到了什么,拿着汤碗的手一晃,汤汁洒了下来。
陆存怎么会参与到此事中,上辈子他可是冷眼旁观……
“云儿怎么这般不小心,溅到了没有?”
“你啊,这种小事让下人来做就好,何必亲自动手。”
一旁的下人见状来收拾,沈若云神色恍惚地坐着。
寻常时候沈若云一定会借机表达自己对盛弈的深情,可是现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听不见他说了什么。
盛弈握住沈若云的手,很是仔细地检查了一番,“还好没有烫到。”
“云儿,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沈若云回过神来,忙道:“多谢王爷关心。”
她望着盛弈关心的神情,心里一暖。
沈若云,不要想上一世的事了,这一世你过得很好,嫁给了珍惜自己的男子。
沈若云的眼中浮现出情意,都说女怕嫁错郎,女子的幸福就寄托在男子的身上了,盛弈高贵、俊美、温柔,还这么宠爱她,她一定会幸福的。
陆存的风光只是一时的,他现在根本没能力对她做什么。
柳梦溪……即使他洗去了作弊的嫌疑,沈若云也不想再见到他了,他那样风流多情,任何女子嫁给他,都不会幸福的。
盛弈轻轻地为沈若云擦去手上的污渍,笑得越发温柔了。
刚刚他提到了很多人,可是只有提到沈雪禾和陆存时,沈若云才有反应,尤其是提到陆存最近的事情,她的反应颇大。
原来……你在意的,是陆存吗?
那可是你之前的未婚夫啊。
“陆存这人,我倒是想结交一番,不知云儿对他了解多少?”
“我……我与他未见过几次面,并不清楚,不过……我曾听闻此人自视甚高。”
沈若云犹豫的说道,她既害怕撒谎被戳穿,又害怕盛弈真的赏识他。
要怎么说,才能让盛弈对陆存产生恶感呢?
“哦?是吗,不过有才华的人,有点傲气很正常的。”
沈若云抿了抿唇,仿佛艰难地下定决心后才鼓起了勇气,难以启齿地说道:“我不喜欢他,他看我的眼神……很冒犯,我觉得不舒服。”
盛弈眼神微动,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怒气:“竟有此事?本以为他是个光风霁月之人,看来坊间传闻不可信,云儿放心,我不去见他了。”
说罢,他安抚地为沈若云添了碗汤。
低下头的一瞬间,盛弈唇角微勾。
云儿,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怕陆存。
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
“王爷在云心阁吃饭,沈侧妃不慎撒了汤碗,王爷很是关心……”
“直接说重点,他们都说了什么?简略点。”
沈雨茗蹙了蹙眉,第一次启用这些人,果然不是很好使,若不是写在纸上的泄露的风险高,真该让他们学一下怎么写报告。
听完后,沈雨茗挥手让人回去。
盛弈这是在试探沈若云……而且,沈若云对陆存有恶意。
她是对妹妹有恶意,牵连到了陆存,还是对陆存本身就有恶意呢?
沈雨茗认为,应该是后者。
沈若云要是想害沈雪禾,早在沈府的那两年就动手了,何至于等到今日。
既然如此,那就看看她想做什么吧。
毕竟陆存……沈雨茗翻了翻沈雪禾近日的书信,大篇幅都在写自己的相公,真的……很碍眼啊。
沈雨茗根本不想知道陆存多么聪明多么努力多么体贴,他都娶到她的妹妹了,这不是应该的吗,有什么好夸的。
一旁的青柳难得看到沈雨茗出现这种嫌恶的神情,捂住嘴轻轻笑了一下。
只有遇到禾小姐的事情,小姐才像个年轻人。
——
沈雪禾正在欣赏沈雨茗送来的几盆菊花,淡淡的香味儿萦绕在鼻尖,沈雪禾托着腮,思绪飘到了外面正在喂鸡的陆存身上。
方雅芹得到了皇上御赐的田庄后,隔三岔五地就会到那边住,眼看就要秋收了,方雅芹更是不放心那里的庄稼,几乎常住在了那里,家里的事情都交给了陆存。
自从那天的亲密之事过后,沈雪禾仿佛明白了一些什么,隐隐约约的,不太清楚。
每每一想到,她便脸红心跳。
“到底是什么啊……”沈雪禾小声嘀咕着。
夫妻之间,好像并不是她想的那样简单,可是这种事情,她既不想去问外人,又不想去问陆存,总觉得羞于开口。
和陆存的亲密接触,沈雪禾是喜欢的,但是陆存看上去并不满足,为什么他不满足呢?
原本以为夫妻之间同床共枕抱一抱就是亲密了,可是还能更近一步、再近一步,到底哪里是极限呢?
眼下是深秋,菊花开得十分娇艳,沈雪禾回过神来,欣赏了一番,她捏了捏柔软的花瓣,想着明日就画菊花好了。
这时,耳边传来敲打的声音,沈雪禾蹙眉。
隔壁邻居那里又开始装修了。
陆家的位置在祥云街的街尾,只有一侧有邻居,原本的邻居姓白,在外头开着一家饭馆,全家人白天都去帮忙,早出晚归,很是安静。
白家人和陆家人不熟,沈雪禾都不知道他们是哪天搬走的,只知道新来的这家直接将砖房推倒重建,如今都建完第三层楼了。
沈雪禾往耳朵里塞上棉花,不满地瞪了隔壁一眼。
怪不得世人都说,邻里关系最难相处,新邻居还没见到,她就已经心生恶感了。
真是不理解,若是看不上这家的房子,换一家买不就行了,非要这般大动干戈,吵得人心烦,新邻居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连道歉的意思都没有。
陆存也对这新搬来的邻居没什么好感,把楼建的那么高,推开高层的窗子就能看到他们家,他感觉被侵犯了隐私。
京郊的地并不算贵,家家户户住的都是一两层的平房,没见过谁家盖阁楼的。
陆存如今也开始寻摸房子,想搬到靠近城中的地方,可是京城的房子向来供不应求,一时找不到合适的。
柳梦溪听闻此事后,言道自己有一处宅院,愿意赠与他,陆存拒绝了。
柳梦溪其人,年方二十,形貌昳丽,出身京城大家,是柳家的旁氏子弟,京中有名的风流才子,常流连于秦楼楚馆,写下的诗词流传度颇广。
陆存本来无意为他作保,他对放浪形骸的人并不看好,连自己的身体都管不好,又怎么可能在官场上取得成就呢。
可是一番交流过后,陆存便改变了主意。
此人绝非君子,可是他的眼中却有一腔孤勇,绝不是那等纵情声色之人,最重要的是,柳梦溪太有诚意了,自愿把要命的把柄送到他的手中,实乃狠人,或许能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刀。
柳梦溪那个地段的宅院确实难寻,陆存不是不想要,只是……既要人的忠心,又要人的财产,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怕是有诈。
陆存并非短视之人,柳梦溪的东西,他碰都不会碰一下。
——
“咚咚咚!”
“来啦。”
李伯打开大门,看到一男子站在门前,他面如冠玉,身着淡青色长衫,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嘴唇薄而有型,嘴角挂着温和的微笑。
“你好,我是新搬来的邻居,我叫唐衡,最近这段时间为你家里带来了许多困扰,愿意奉上礼物,以表歉意,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稍等,我这就去请示我家主人。”
男子礼貌颔首,“麻烦了。”
李伯一转身,男子的神色便寡淡了起来,这陆家,看着挺正常啊。
此人正是盛弈,他无趣地打量着四周,直到耳边传来脚步声,又恢复了温和的面容。